经楼外的天空飘起了雪花,雪花被风吹进经楼些许。
岳阳的冬不冷,但此刻吹进来的风雪很冰凉,让经楼内围着的人群都感觉到那一丝凄冷。真正让人冷的应该不止飘入的雪花,还有那无力瘫坐在地上的这位,垂垂老矣的儒者,他那苍白的脸色和迷茫的神情。
这位为了一丝机缘,苦苦守经百年的老人,现在就如一只被射落的大雁。老人缓缓移开身边扶着他的四手,艰难地站起身子。拖着他那老朽的身躯缓慢地往前移去,往经楼门口移去。
夏寻微曲着身子,恭敬地为老儒移出两步,让出路来。
他非常悔恨…
虽然这位老人让他不喜,但是他没想到自己随口一个问题,居然破了老人苦苦追寻的道心,让他证道再难有望。
这是他万万没算到,更非初心…
围着的众人,也曲着身子为老儒让出一条通往大门的小路。
他们同样深深能感受到老人的悲哀。一位修行一生的大儒,在回自己的道路时,却现自己依旧没有离开的悲剧。因为连缘由都不知道在哪里,那之前的修行又有何用?
老儒走得很慢很慢,他的鞋子踩过地上的血迹,把他走过的路上,印下一道道鲜红的鞋印。面目呆滞毫无神色,颤抖的嘴唇微弱声不止。
毫无情绪的言语随着老儒艰难地前行不时出,凄冷音色,冰凉的语言,让所有人都感到证道的路是那样的凄凉。
老儒落寞的身影消失在楼外风雪中,只留下长长一条,带血的路……
经楼内所有人哽咽无话,许久…
夏寻转身对着众人,鞠一躬,又转回身子,上楼…
食堂边,今日至始至终都坐着两人。他们就连最后老儒受伤时,也没有走到人群中去,只是远远地、静静地看着。
这两人都是身穿灰色麻衣长袍的儒者,桌子上放着两个瓷杯,还有两把竹简,一墨玉,一青翠。
“看来李岩还是在为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呀…这又何苦呢…”墨玉竹简的主人,有些悲伤。
“是这小子的问题刁钻罢了。若换是前几年最多就影响下老李修行的脚步。”
“不过今天的老李气运确实够背的。只要是修行者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谁都会自我怀疑,估计他自己也清楚,只是用修为稳住常日的道心罢了。今天居然被这小子一针刺破了。哎!真够倒霉透顶的,当年被鬼谋破了次道心,停滞天启三十年,今日又被他的后人再破一次…可怜啊……”
长及腰的男子叹息说道。
“他的问题是不是刁钻。你我凭心自问真的能答上?即使能答上,你我也不敢答吧?”墨玉竹简的主人说道
“这个问题西域那帮秃子或许能答上,他们最不用讲道理了。”
“但是我想这个问题,应该不是那小子自己想问的。即使是,他问的也不会是那个意思。他还到不了那个层面,既然到不了那个层面他就不应该知道这个问题的真正含义。”长男子说道。
“呵呵…”
“一个出窍小子,即便通读古今经纶,确实到不了那层次。只是…”
墨玉竹简的主人,顿了顿:
“真的…只是出窍吗?”
长拿起瓷杯喝上一口清茶,摇头道:“我也觉得他不应该是开窍。但我不得不承认,我看到的确实只是一个开窍。况且,之前你不就让罗诀去试过一手了么?”
“呵呵…”
墨玉竹简的主人有些尴尬:“上次好像出了些问题,他有所保留…”
“但是,可以确认他的身体没有什么异常…”
“除非…”
他拿起竹简:“除非被封印了血肉!”
“啊?”
长男子,顿时一惊!紧接着他又想了想…
“但是他今年应该十四五了,居然还被封在出窍这不太可能啊!难道他的血脉比纯阳那位小祖宗还可怕…”
“诶!老曹…”
“你怎么走都不说一声啊!”
自顾自语的长男子,才说道一半现,被他称为老曹的儒者已经走远。
他没有走出经楼,而是走向通往经楼二层的楼梯…
不时和他擦肩而过的儒生、导师都给他让出主道、鞠躬行礼。
被独自留在原地的那位男子,很是无奈,不由微微自嘲。
“血脉再强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