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前,除了罗诀,没人知道夏寻带了这么多铜钱来踏雪,也不知道他带来干嘛。
夏寻认真地把铜钱一圈一圈捆在右臂上,手掌握着麻绳的线头。接着又甩了甩手臂,认为没有什么异样后,拖着竹排,往林外方向走去…
雪真的很大,让普通人的视线在七八丈之外就变得模糊不清。
夏寻也一样,当他一脚踏入那块冰湖时,只能看到眼前茫茫一片雪白。
不过,他只踏出一步,便停了……
此刻,即使看不到人,他也能感受到那末浓浓杀意。
夏寻原地站着,淡淡地看着杀意传来的方向,仿佛他能看穿风雪似得,看到那柄倒插在一百四十丈外的钢枪,和它的主人。
夏寻是肯定看不到风雪后的那人,但是风雪之后却有很多人肯定能看到他。
杀意越浓厚…
“嘶…嘶…”
钢枪被他的主人从冰土里,缓缓拔起。
提在手中,慢步前行。方向是林子出口…
他的口中念念有词…
“此枪名千岩,取千石精钢锻造九九八十一日而成,饮千人血,收万灵魂。为吾十岁习武初,家师亲赠,至今伴我十五年有余。”
他走得很慢很慢,每走一步都会说出一句话,声音不大,却能让方圆数百丈外的人听得一清二楚。给人感觉像是在念祭文一般。
“自四岁习文,拜入家师门下,家师待吾如亲子,亲传毕生衣钵,日夜伴于左右,至吾逾十”无尽悲凉气息,从语中散出。冰湖之上灰袍麻衣者,无不眼眶渐湿…
“抱歉…”夏寻声音不大,所以出口便化为风雪,传得不远
“受礼起,吾随家师行于四方。年二十西域游历五载,少有回京,仅凭时常书信往来……家师年事已高,病痛缠身时有,吾甚是心忧思念……”以他的境界,必然能听到夏寻的声音,只是没有理会罢了。他依旧慢行慢念,现在离林子还剩一百一十丈。
“抱歉”夏寻再致一声歉意。
钢枪没有止步,仍然念着“半月前,突闻噩讯,悲痛欲绝。吾急行千里,日夜赶回求见一面……”双方距离百丈,冰原上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末杀意的决绝。
“…为时晚已…家师暴毙,神识尽散无人能救,享年三百有四……”
距离九十丈,杀意开始让风雪惊悚,在他四周乱舞。
“…七日祭期,吾在家师排位前指天立誓,以你头颅祭酒抚灵…”
八十丈,就连夏寻这边的风雪都被那末杀意惊得狂舞不息。
“哎…”
夏寻神色凝重,那末杀意,让他知道这一战无法避让,也唯有一战。他无奈轻叹一声。同时,他右手一抖,瞬息间飞速连颤五个来回,“喳…喳…”指间出五声破风连响,五梅铜板无影射出。
狂舞中的风雪,被射出几寸空隙…
下一刻,钢枪主人的右手也是一抖,随意在他身前划出一道弧线。
“叮叮叮…”五梅无影飞来的铜钱,全被划成两半,掉落冰雪上。
“那是什么!”
冰湖和赏雪台全员大惊。
五梅铜钱穿破风雪阻挡,射出七十余丈飞速、准头不减。这等手段出现在一个开窍境修者身上。所有人都无法理解…
“铜钱上没有内气,怎么可能射出这么远”
“这个七星院的小子有古怪”
“……”
钢枪再次靠在它主人背间。似乎早有预料,并没有惊讶。继续前行“弑师之仇,吾若不报,天地难容。…”
七十丈…
夏寻神色一狠,右手一息间速颤数十次。右袖上的积雪颤飞四溅。
“叮叮叮…”钢枪又是一道弧线,划落数十枚铜钱。
“…苍天白雪为证!今日必以敌血荐千岩,手刃仇者祭家师…”七丈钢枪直指苍天。一声大吼“仇者,夏寻…!!”钢枪爆出白色气芒,冲天而起。
夏寻把竹排往身前一摆。同时,右不停颤动,速度极快,无影无形,只见衣袖拍雪,飞溅不止。“喳喳…”无数破风声接连响起…
“吾…!”吼声更大
“尹天赐…!”
紧接着“嘭”的一声,一身白芒徒然迸,覆盖全身。一圈内气由他身内炸出,炸开八方风雪,炸碎无数射来铜钱。方圆十丈,飘雪尽化白雾,地上裂出千道冰缝。一个十丈高的持枪猛将虚影出现在其身后。
夏寻没停!拖着竹排向后退,右手迅速平举身前,边退边右臂狂颤,数百枚铜钱破袖而出,向前暴射,如数百无缝箭阵,直刺钢枪。
“必杀之…!”尹天赐单手持枪,狠狠砸地,身后猛将和他动作一致。
“嘭…”一道七丈宽的白色气芒破枪而出,直奔夏寻。所过之处,地上寒冰尽数炸裂,附近风雪全被卷入。
“冲…”数百枚铜钱箭阵撞上气芒,瞬间被撞成铁碎。气芒只削弱一分,奔速丝毫不减…
夏寻没有犹豫,立马狠狠插下竹排,暴退!!
“镑…”气芒撞向竹排,炸开了!!没有想象中的冲过竹排,继续前奔。而是把竹排瞬间被炸得支离破碎,四散。爆炸的气浪直接把夏寻震飞数丈,撞上竹丛为止。
“那竹排怎么可能挡住冲天境一击!居然还没有完全粉碎?”赏雪台再起骚动。
“那竹排有问题!”“一定有问题”“那一击把铜钱都瞬间击成碎粉,怎么可能被竹子挡住!”“这小子手段不少啊!”“…………”
所有人都蒙了,今天夏寻带给他们太多的无法理解了…
“独老到底怎么回事?”有人问道,这附近的人都看向那位打算盘的老者。
老者快速打了几下算盘,才确定地说道:“那是铁竹。能挡住尹天赐全力一击的铁竹,至少是千年以上。每节都重十斤,那一排最少有三百斤重”老者想了想继续说道。
“难怪他要睡上一会”
“他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