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前,好长一段时间里。他们一个个都把自己伪装成了路人,食客,或游手好闲者等等,和往常的江湖百姓并无异样。只是当夏渊那一声张狂笑起时,事情可就大变样咯。数道明火在城中各地燃起,这些伪装的人都在这一个瞬间,仿佛从兔子变成了狮子!化作无数道残影,以极其迅速的速度与默契直扑附近的集结点。从那些早就放置了兵刃的隐秘出,取出了长弓,再拉弓上弦,箭指四方!
而所有动作,则只用了夏渊三声大笑的时间…
如此看来,确实是一个阴谋,而且是早有预谋!
“啵吱…”
惊色渐缓,老嘴黄牙细嚼花生豆。精神最为饱满的那位老头子,很显然是揣测出了一些道道。接着前者的惊诧,柔声细道:“方圆数十里包围圈,即便是这痞子虚张声势,那也得埋伏十余万众。这么多人潜伏岳阳,纵有连日南下宴客做掩护,那也不可能做得到无声无疑,而李常安必然也早就察觉到这道伏手。可是李常安没有阻止,还逼着那痞子连翻两张底牌,这只能说明今夜的一切他早有准备了,也包或夏渊的这道伏手。”
气息最弱的老头似乎听不懂其中道理,皱着眉头便问道:“咳咳…可是,他图的又是什么?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就算他有十足把握吃掉夏渊,那他也完全没有必要让夏渊落得这一手呀?己消彼长,百害而无一利,纵然最终赢了,他也得受损不是?”
“不是,你想错了。”
前者摇摇头,遥望着瀛水大河中央,接着缓声道:“或许说我们都错了,是从一开始就看错了,也算错了。一山二虎必相争,但若有猛龙在侧,又或数虎数十虎在旁,那便争不起来了。明面上,这痞子和李常安看似敌人,实则他们却互为盟军。因为自始至终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那就是嗜血京都,抢下那把龙椅。今夜这祭奠之事,再怎么看也就是一场屁话。他们真正要做的,无非是借祭奠先人著名,让全天下的人看到南域这里的大势。同时也是让南域的江湖,平复下那摇摆不定的心,以便日后一个后院安宁。”
“啪!”
一直没有说话的第三位老头子,这时似有大悟,突然一拍桌子,接过话来,速道:“所以,李常安才会用铁血手段,在数日间,肃清了一遍南域江湖朝堂。就是为了这一道震慑!这叫敲山震虎!震南域人心!”
“呵呵,应该只说对了一半。”精神饱满的老头子笑道。
“一半?”前者不解。
“是的只对一半…”
老手指起食指细细搅拌着瓦碟里的花生豆,老头子接着说道:“李常安确实是在敲山震虎,但要敲的并不仅仅只是南域,而是大唐天下。”
缓了缓,话风稍转。
“如先前说的,他很有自知之明。他清楚自己的斤两。纵使他倚仗再大,又有圣人庇护,但面对整个大唐他依旧弱势。故,在夺势的同时,还需借势!而普天之下,能借他势的人并不多。在这其中,鬼谋便最重要的那人。反之,鬼谋在北茫蓄势二十载,凭他的能耐必早以成气候,即使是通天塔上那位手掌大唐的国师,也得忌他三分。但他若要南下重归大唐,北有黑蟒挡道,中原有龙虎傲视,他依旧缺少一个里应外合的支点。故此,早在当年大战之初,他才会埋下数千伏子,为的就是应付日后的万无一失。”
“唉…”
说着,话者长长一叹:“在这其中,或许还有许多我们无法揣摩的因素。若大师姐能来,她应该能全部算得清楚。但很显然,李常安必然对此必早有预料,又或者有人曾向他透露过什么。而他缺少的,也恰恰正是鬼谋这一把由外而内捅入的刀子。这是他的一个机会,也是他与鬼谋的默契。所以,他才会故意让夏渊把人给放进岳阳,给夏渊今夜借势做一个铺垫,南域这个支点上,立下一根旗杆,以图他日南北合击之局。或许便是如此吧…”
“……”
南风有血,北风闻腥。
小阁楼里的这位老头子虽然说得有理有据,铿锵有力,似乎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许多暗潮。但他毕竟只是天下之人,目光所及看不到九天苍穹。殊不知在他说别人只说对了一半的时候,其实自己也仅仅只说对了冰山一角。北边那位大谋者,谋已登天,他设的伏局又怎么可能让凡人看得清楚?
另一头。
遥看瀛水河上浪滔滔,风萧萧,十里肃色渗人心肺。高台一令喝,是八方军将挽弓上弦,欲以寒光血染黄水。台下一声笑,则是十面埋伏万军满月,就等那一个漫天箭雨遮云闭月。数十万对数十万,可以说是不分伯仲间。如若双方真要战起,那确实就是一场能让风云变色的较量了。不说生死能有几何,光说那双方将士留下的鲜血,便绝对就能让瀛水流域,方圆百里内的百姓断水数日。
“问你了,你敢吗?”
寂静多时,高台下的夏渊似乎等得不耐烦,便朝着高台上方嚣张地催促一喝道:“不敢就给爷爷我认这个栽,把人放了!”
岳阳王无声笑之,像懒得搭理,一言不。只是脸色中盛起的玩意,却让人看不出到底是轻蔑还是在自嘲。他静静地看着远处盛起的火把,平平静静地看着…
这种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
东北面,一艘并不显眼的商船,船舱的大门在数息之后便被人轻轻打开了。清脆的开门声音,在寂静的气氛衬托下,显得非常清晰。
“是她…”
“他们怎么也跑来南域了!”
“他们不是在十二年前就已经不再走入南域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