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忙从小丫头的手中抽出来,一张老脸有些烫应该是红了。朱阮阮见他是这般惊慌失措内心已经是一声轻笑,于是十分无辜的问道:“我在这儿呢,怎么了?”又问道:“大哥哥你是不是瞧不见了?你那双眼睛又是怎么了?”
被戳破的时候江朗亭心中一惊是怒火万丈,于是恶狠狠一皱眉头就往外走,谁知四下里自己瞧见的都是白雾,乃是光明大道的模样,可不知为何他一抬脚就摔进了水沟,山泉凛冽清凉灌了几大口。
他瞧不见,抓东西也抓不住,如同是一个小丑一样被这条水沟困在其中不可自拔。
认清楚现状的他颇有几分灰心:眼睛已经瞧不见了,那么锁魂咒的第六重无论如何也是没闯过?
锁魂咒没解开怎么办?
施儿怎么办?瞧不见她的来信儿怎么办?
不能出去找她怎么办?没有谁接她回家怎么办?
江朗亭油然而生一股子无可奈何,十分无可奈何,原本那一腔热情此刻干脆都化作了求告无门。
正在他十分痛苦煎熬的时候,他泡在水中,觉得自己完了,可是一双手已经伸了过来,手的主人则是也跳进水中生拉硬拽硬是把自己往岸上捞。
江朗亭已经是心如死水不肯动弹,那朱阮阮哪里拉得动这样一个男人?况且也是使不上劲儿,所以干脆又气又急求道:“大哥哥,你也动动吧,我拉不得你啊。”
可是江朗亭一时间走了死胡同,心中无望之时朱阮阮说得再多好话他也只当做耳旁风,更别说要好好配合。
朱阮阮见他仿佛是癔症了,于是更加紧张,********拽他上来,倒是累得自己先卸去了半条命。
朱阮阮坐在岸上大口喘气,却见江朗亭那一双眼睛之中全无神采,泪水倒是无声无息顺着眼角已经掉了下来——他哭了!
朱阮阮长这样大除了见到娘亲哭,哥哥哭,还是打头一回见一个大男人在自己跟前哭。况且还是个二三十岁的大老爷们,可是那泪水落下来的时候,朱阮阮是由衷觉得这个人的相貌真是没得挑剔,十分好看。
江朗亭本来就不丑,比之烈火凤凰林慕卿的妖娆,白骨相公赵惊弦的漂亮,朔玦山庄庄主张衡之的清俊,朱阮阮只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有一股子由内而外的儒雅。
对,是自己从小未曾见识过的儒雅!
是这个男人身上难得的比之旁人多出来的一股子斯文气。
这样一个瞧起来清心寡欲的人,瞧起来对万事都不关心万物都不在意的男人,这个成熟稳重,话也不多但是颇为内敛的男人,此刻而立之年的玉面毒蛛江朗亭对朱阮阮这样一个见识不宽的十四岁的毛丫头来说实在是个能招惹苍蝇的血水一般,教她不由自主去喜欢他,亲近他,成为他那一豆火光之外的为之义无反顾的又一只扑棱蛾子。
这样一个大了自己十几岁的男人,对朱阮阮的诱惑力那简直是想象不出来的厉害!
江朗亭身上的每一点都吸引了朱阮阮十分注目,叫她每一处到从心里都是溃不成军,一塌糊涂。
更叫她生出了执念,越清晰是要落地生根,成为这毕生曾经有过的最最强大的一朵血色浪漫,只存在于朱阮阮的心中,越贯穿了她尚且年轻的性命。
打从**岁至今,大哥哥这个称呼在朱阮阮心坎上也只给了一个人,那三个字简直是在自己舌尖上来回翻滚了无数回,终于化作这个小丫头最最美丽又残酷的执念——她爱他,更要他,要独个儿占有他。
这种执念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或者干脆就是山谷之中头一回见面;
或许是江朗亭对苏弑那不计代价的保护跟爱惜;
再或者是那个男人当时为了一个女人流露出来的无助与可怜。
那会儿江朗亭的流血流汗,一叹一笑,都印在这个小丫头心坎上再也不能磨灭,除了娘亲朱宜琴、兄长张衡之与那个张愈,从小到大朱阮阮也只见过这几个,接触这几个。
正是因为江朗亭与施儿,朱阮阮才明白了什么叫**情,这个令人心酸的东西教她见识它无比强悍大的美丽与可爱,这对世间随处可见的恩爱情人则是叫她明白了什么叫做相濡以沫,什么叫做生死相随。
六年前,江朗亭与苏施互相依偎在山谷中落难的时候,朱阮阮送走他们却不由自主大哭一场,她哭得十分伤心,以致于娘亲根本就不晓得闺女这是哭什么,难过是谁给了委屈——这不大点的年纪,这个打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姑娘仿佛是已经叫人要不明白了。
朱阮阮一****越沉默,这姑娘自己也不明白,只是江朗亭三个字在脸前处处招展,而那个男人心急如焚的模样则是在脑子当中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深入骨髓,女人家的心思,时日久了,朱宜琴也猜到一点半点。
那是张从古并着玉容青衣王惊鸿摔下一个烂摊子自顾自逍遥去了的时候,张衡之大醉一场便决定要重振家业。
先便是叫人将山谷里头躲了几年的娘亲、妹妹一起接了上来,好吃好喝好宅子一顿安置。受了那样多的苦,今日才算是熬出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