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湘潭呆了短短的一天我便决定率部南下,虽然连日征战使我精疲力竭,但一想到现在正是和曾国藩湘军进行决战的关键时刻,只能一咬牙,接着打吧。费了这么多力气,用尽了佯攻奔袭声东击西各种招数,好不容易才指挥北路军扫平长沙城一半的屏障,现在更要打起精神来。
占领湘潭的中路军原有赖文光、谭体元部共三个军团四万五千人,打到现在这个地步湘潭城里只剩下三万多人了,我实在不忍心再分,于是决定领赖文光和两万人马出征衡阳,留谭体元部一万余人分守湘潭和株洲;我仔细叮嘱谭体元,无论遇到什么麻烦,湘潭一定要保住,作为长沙城南部两座最重要的屏障,湘潭的地位与衡阳同等重要。
而随我出征的是赖文光所部的“城殿”第一、第二军总计两万人,他们的雏形是当年在安庆叶芸来东拼西凑帮我组成的那支援赣部队,经过这么多年南征北战,已然变成了一支颇具战斗力的劲旅,是我真正意义上的嫡系部队。
坐船行了一阵,进入衡州地界后为了不被湘军察觉,全军上岸前行,昼伏夜出,快速向南推进,目标只有一个会合刘铭传的南路军,奇袭衡阳。
“刘宰辅,衡州府‘中军统’中你有多少个弟兄可用?”在树林里休息时,我找到刘继盛问道。
“六个,属下已经派他们出去探查了,相信很快就能查清‘铭军’的下落。”刘继盛道。
“你们最好快点,这一战刘将军可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我对他道。现在我的心里是愈发好奇刘铭传他们到底在衡阳遭遇了什么,居然躲得连自己人也找不到他的踪影。
坐在另一侧的赖文光对着地图盯了许久,说道:“殿下,咱们现在南下衡阳还要路过两座城市衡山和衡东,当初刘将军所部走的就是这条路,他攻克了衡山,但放过了衡东直接南下奔袭衡阳。”
“衡山和衡东两座县城看似不起眼,但它们都是衡阳外围的耳目,我们打下其中的一座衡阳必会察觉。”周竹岐分析道,“这么看‘铭军’南下本意是奔袭,但因为多此一举打了衡山所以被衡阳守军察觉,故而即便最后是绕过了衡东直接去打衡阳,妖军也已经有了防备,所以才会失败。”
我点点头,道:“周宰辅说得有道理,那我们这次就不能打这两座小城,应该直接顺着小道抄袭衡阳。”
“殿下,那咱们还用不用去会合刘将军了?”赖文光问道。
我对着地图思前想后,刘铭传及其所部虽然战斗力斐然,会合上他也能够增强我们的实力,但现在他们行踪未定,如果去找他不但会错失偷袭衡阳的最好时机,也一定会被衡阳守军察觉,于是我反复斟酌后毅然决定,放弃会合刘铭传,加速南下直捣衡阳。而这一次,赖、刘、周三人全都同意我的看法。
于是林中的会议解决了这次南下进军的两个问题:第一,要不要打衡山和衡东,结论是不打,放掉这二地,直接去衡阳;第二,去不去和刘铭传的南路军会合一起攻打衡阳,结果我们做出了决定,不去!
打定了主意,我和赖文光他们便带领将士们加紧行军,大半日之后衡阳城外的蒸水河慢慢映入了眼帘,我和赖文光、周国贤领着十几个骑兵翻过山坡悄悄向岸边靠近,端起千里镜一望,蒸水之上尚有四五艘渔船和航船,两艘湘军水师的舢板船在江上来回巡逻着;再看城上,湘军士兵三三两两,有的靠在城头闲聊,有的对着江上伸懒腰,松松垮垮地丝毫没有任何警惕,看来他们并不知道太平军已经兵临城下了。
衡阳,衡州府城,居岳衡山南麓,是湖南仅次于长沙的名城;地处蒸水与湘水的交汇处的衡阳,不但扼水陆之要冲,又为两广之门户,物产富庶,与长沙、湘潭互为犄角,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殿下,对面的衡阳城里敌人竟然还不知道咱们的到来。”赖文光仔细观察了一圈,又开口道,“这还真是少见,衡阳城半个月前才打退了刘将军,现在居然就这般疏于防备,令人生疑。”
我微微一笑,说道:“那是一定,本王之前摆出‘二打长沙’的样子已经将妖军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了长沙,他们一定不会想到咱们实际上是要打衡阳。”
“今晚我们就可发起进攻,一攻而下!”周国贤兴奋地道。我向他点点头。
“侧后有一虎形山,我军可以占其为据点,居高临下。”赖文光指着身后一片丛林密布的山麓道。
“不必,咱们的目标是衡阳城,拿下城市才是最关键的,控制蒸水和湘水是次要的,其余的要塞啥的咱都不必在意,以防打草惊蛇让妖军发现。”我摆摆手道。
这天晚上依旧月黑风高,风吹树林发出刷刷的声音,蒸水之上船只寥寥,只有流水声在耳边回荡。真是一个天赐的偷袭夜。赖文光已经指挥太平军各部就位,三个梯队的战士已经造好了浮桥,随着赖的一声令下,全军开始发起快速冲锋。
出乎意料的是蒸水河刚刚没过于膝盖往上,这下连浮桥也省得搭了,攻城先锋队直接端着云梯就向城楼冲,城上的湘军守军这才恍然大悟,纷纷高喊:“城下来者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