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成海这个老杂毛，有事干的时候啥也不管不问，连女儿都能不要，就放在事务所任由她自生自灭，当然，他也清楚，我们都会照看一下的，但没工作时，他就特犯人，跟碎嘴子一样，这儿看看那儿瞧瞧，不停的刷存在感。

以致于我和包头经常说，“咱事务所这两天好像没啥案子接，翘班吧，出去到工地扛沙包搬钢筋也比在所里听他嘚波强。”

戚成海非常严肃的看了戚妙一眼，“妙妙，你先出去。”

戚妙不答应，“干什么啊，有什么我不能听的？”

戚成海非常坚持，“出去，听话，男人的事你有什么好听的？又不是说你。”

戚妙吐吐舌头，不情不愿的走了出去。

戚成海看着我，脸色微微有些沉，“方砚，我女儿虽然任性，刁蛮，也太年轻不懂事，不知道给男人留面子，但总体来说，干净可爱，她哪里不好，这样喜欢你，你还是拒绝，我不想追究，毕竟年轻人的事，我也不好插手，只能说，你和你女朋友结婚，不要到所里来说，妙妙肯定不高兴，我作为父亲，希望你能理解我在乎女儿的心理，毕竟你也要做父亲了，你会明白的，对吧。”

嘿嘿，正合我意，戚妙这么任性不懂事，到我婚宴上指不定闹出什么大丑事来呢，我还怕她给我搅合了，不来，更好。

但是问题来了，我看着戚成海特别认真的说，“那么戚所长，礼金和红包的事——”

戚成海将目光避开，看向手中的文件，嘴上随口答音道，“人都不去了，礼金和红包就算了吧，我连酒席都吃不上，不必了。”

我：“……”

我去！敢情这才是重点？他一年年薪十几万，还在乎几千块钱的礼金吗？留着钱买棺材嫁女儿还是包二奶啊！

气得我都没心思上班了，反正这段时间我要跟着特案组跑案子，我随口扯了哥理由，直接下班走人，这破工作氛围，这一群不讲情面的同事，老子不伺候了！

从所里出来，我没坐地铁，而是打了出租，顺道在附近小超市买了点熟食和水饺，省得苏紫再做饭了，她害喜挺严重，进厨房闻煤气味儿就受不了，我怕伤害到孩子，干脆都买着吃。

其实吧，我从没想过我会拥有这样的人生。

二十五岁红遍上海律师界，即将娶妻，孩子也有了，无数青春靓丽的前女友丰富了我记忆，同时，也成了我一辈子特别自责的债，父母双全，健康有钱，我自己奔波在上海最繁华的市中心，坐穿梭而过风声滚滚的地铁，每个早晨从人群中而来，每个黄昏到人群中而去。

和我擦肩而过的人，比我到现在吃过的米饭中米粒都要多，男的女的，白的黑的，胖的瘦的，俊的丑的，我能记住的面孔寥寥可数，但再没见过第二次。

我以为，我也会轰轰烈烈一辈子，年少对于未来充满了期待和幻想，想当科学家研究生物，想当大夫救死扶伤，想当警察除暴安良，想当老板挥金如土，也想当演员高高在上，可最终，我是最平凡职业中最不平凡的那一个，在我二十五岁这一年，我颠覆了所有不切实际的向往，斩断了我曾迷茫多情的浪子生涯，过着最简单平凡的生活，在如水般的岁月中期待着白头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