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常人不同,对财富的占有和分配的理念上很是怪异,投资办堂、医馆再就以自掏腰包承担了府卫军的大部分军费,这些行业可是个无底洞,没有丝毫回报率的,就凭这一点,就已经走到了所有商人的前面,无人能及。我估计他在弊大招。”郭震锋一开始还像是在回答问题,到了后来纯粹是自言自语了。
“大哥啊!妹子嫁了个无能的主儿,不能保住咱们老杨家这最后的一点儿骨血,百年之后没脸去见你啊!”杨氏见说不动郭震锋,哭天喊地地挖苦起自家老头子来。
老实人受不得激,郭震锋虽然在济南府也算得上德高望重,可在自家婆娘面前却是底气不足,杨氏虽然没念过几年书,但撒泼使赖的本事却是一点不差,搞得郭掌柜头痛不已。
“好好好,别哭了,我且豁出这张老脸去了,至于翠山会不会卖我这个面子,我可不敢打包票!”张翠山的原则性很强,这回又是站在了矿难者的一方,郭震锋的心里也是殊无把握。
“这才是我家的好老头子~!”杨氏破涕为笑,差下人麻溜地给郭掌柜换了身衣裳,催促其赶紧办事。
郭震锋受不得婆娘的挤兑,风尘仆仆地到了顺风镖局,张翠山一向对他敬重,奉茶之后二人分宾主落座。
“翠山”郭震锋嘴巴张了半天才没吐出几个字来,他一辈子没有求过人,话到嘴边硬是说不出口。
“郭叔来是为了杨兴荣的事儿吧?”还是张翠山起了个头。
“唉!翠山可知道老夫和杨兴荣有亲,是他的姑父?”郭震锋试探着问道。
“这事我知道,要不然怕是连郭家也会成为调查的主要对象。顺便问一句,郭叔,兴荣矿业没有你的股份吧?”郭震锋是个生意精,擅于投资。
“建矿之初,老夫曾对这个内侄有所照拂,可惜他不争气,做事不按规矩来,之后我一怒之下撤了股。”郭震锋的回答很老实。
“那郭叔这次不会是想让翠山放那杨矿主一马吧?”
“大当家明鉴,正是如此。”
“郭叔对翠山有雪中送炭之恩,按理说我该还你个人情,可是这杨兴荣作孽太大,您知道他开矿十年来害死了多少人吗?”
“大当家的太过危言耸听的吧?哪个矿场没有事故发生?这是技术问题不属于犯法,另外我可以让兴荣矿场对矿难家属多作一些补偿!”
“就算不违法,但是在道德上却站不住脚吧?矿洞塌陷之后非但不去救人反而为了遮丑而封矿,致使三百多人无一生还,这是没把人当人看啊!郭叔,如果假设你的儿子就是遇难矿工中的一员,你会接受矿主消遥法外么?”张翠山的立场依然坚定。
“我的儿子又怎会去做矿工,你这个假设不成立。”郭震锋揣着明白装糊涂。
“那好,二弟,你把调查的结果给郭掌柜的看看!”既然谈不拢,张翠山干脆连郭叔也不叫了,直接换成郭掌柜。
于洋捧着一叠厚厚的账本走了进来,默默的呈给郭震锋。
“这么多的内容我可看不过来,小洋你就拣主要的给郭叔念念吧!”
“好!这次矿难共计死亡三百二十三人,尸身大多已被烧毁,根据对矿难家属的核对,得出以下结论:根据矿工家庭的实际情况和个人所能积累的财富为准,兴荣矿业共需赔偿三十万两银子,这里面还不包括目前尚未确定的矿难者除外。”
“二弟,你先出去吧。”于洋默默朝二人点了个头,径直离去。
“三百多条人命啊!你说我能不能放过杨兴荣?”
“莫非老夫与你的交情不足以提这个条件吗?”郭震锋这回也是豁出了老脸,连最不齿施恩图报的手段都用上了。
“为了大家的公道,不行!”张翠山断然拒绝。
“啪!”郭震锋将桌子拍得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