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不长进的东西,简直是丢黑水军的脸!”唐文超低声骂道。他气的是贾家鼓动丘八出头,这不仅是对黑水军在济宁的统治增加了不少阻碍,更折损了十五名精兵。
张翠山也犯了难,不杀,日后再有人犯错以此为借口推托,军纪不存;杀,多年培育出来的优秀士兵还真是舍不得。
犹豫了良久,张翠山从牙缝里崩出一个字:“杀!”说完之后顿觉一阵眩晕,心疼啊!
“大当家既是如此不舍,又何必拿自己人开刀?”唐文超也没想到张翠山能狠下这份心,原以为罚几十军仗或是戴罪立功就差不多了。
“我意已决,可是如果不明正典型,何以服众?”张翠山的情绪有些激动。
唐文超黯然点头,这里面的轻重他是知道的,没再说话。
“统计一下,这些兄弟虽然受人蛊惑,却也犯了军纪,家属方面要照顾好。”张翠山眼里噙着泪嘱咐田丰。
“是!”田丰叹了一口气,这些都是三位统领一手调教出来的精兵,就这么杀了,实在可惜。
“唐兄,你说咱们该怎么办?”出了大帐,李善长跟唐文超商量如何处置贾家。
“这还不简单,既然敢跟黑水军叫板,那就要有被灭门的觉悟。”唐文超杀起人来一向不含糊。
“唐兄不可,若是大当家知道了就不妙了。”李善长连声阻止。
“怕什么?我又没说在济宁府动手!”唐文超拍拍李善长的肩膀,狭长的眼中掠过一道寒芒,恨恨地道:“既然贾家敢做初一,那唐某就做十五,连累了这么多兄弟丧命,我要他血债血偿!”
“对,只要做得足够隐密,兄弟看可行!”李善长也动心了。
“大当家宅心仁厚,灭人满门的事是做不出的,可是为了以防后患,咱们这些做属下的只能多费些心思了。”唐文超见李善长意动,二人遂制定起具体的计策来。
三日后,贾府。
这个昔日号称济宁府第一世家的府邸透着一股日暮西山的衰败之气,家主贾九石面色阴沉,一下子损失了十五万两银子,贾家的声誉也大为下跌,任谁也不会高兴起来。
正在这时,一个儒生打扮的人走了进来,朝贾九石行了一礼,轻声道:“大哥,我回来了。”
“二弟,和南边商量得怎么样了?”贾九石一见来人,精神为之一振。
“明王对咱们的投效予以极大的欢迎,依小弟看咱们不日即可出发,只是在此之前最好能送一批军用物资过去。”贾九斤跑了一趟颖川,向韩山童表达了投效之意,后者正在大肆招兵买马,两者一拍即合。
“几十年的基业啊!只是得罪了张翠山,看来这济宁府不能再呆了.”贾九石唏嘘不已。
“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咱们的实力攒足了,再打回来,把失去的连本带利讨回来!”贾九斤安慰大哥道。
“也唯有如此了。”贾九石不愧为一家之主,说到这里,眼中的留恋之意已是消逝不见。
半日之后,贾府迁出济宁府,朝着邻近的日照县而去。
走到半路,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贾九石只得命人搭帐篷休息,哪知还没等他们有所动作,就有一队蒙面的黑衣人追了上来。
“诸位好汉,要钱可以给你们,只求不要伤害我的家人,要什么都好说!”贾九石也是见过世面的,心算了一下带来的势力不足以与这股土匪相抗。
“一个不留,杀!”为首的骑者一声命下,几百名黑衣人抖手拉开了手中的强弩,朝着贾家展开了杀戮。
贾九石原以为这些人赶在荒山野岭伏击是为求财,哪知对方说杀就杀,他身后的几百人虽说也有几分战力,但妇嬬老幼也占了不少,仓促之间哪里是如狼似虎的黑衣人之敌,片刻之间已有百余人倒地不起。
血染大地,黑衣人首领却是毫无怜悯之意,从腰里拽出一对虎头钩狂杀个不停,连妇嬬也没放过。
“你们是军中的人?”贾九石惊声道。他胸口中了一记弩箭之后赫然发现是黑水军的器械。
“哼,是又怎么样?要怪就怪你不该利用黑水军的人,十五个兄弟在你一念之间丢了性命,老子是替他们报仇的!”为首者正是唐文超,既然被认出来,一把扯掉脸上的黑布。
“大当家的不是说过放过我们贾家么?我要投诉!”贾九石中箭之后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兀自挣扎不止。
“去向阎王爷投诉去吧!”唐文超一钩挥下,贾九石登时了帐。
他带的这一队心腹战力极强,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将贾府三百多迁移人员尽数解决。
“全都拖到后面的林子里埋了!”战斗结束,唐文超下令毁尸灭迹。
丘八们的动作很是利索,半个时辰之后,地面上已是空空如也,连一丝血迹都看不到,只是林中一处大大的土坡。
待得大队人马离开之后,土坡的一处地面忽地松动了一下,一个粗壮的身影费力地爬了起来,张口吐出嘴里的泥土,恨恨地望了一眼济宁府的方向,踉踉跄跄地朝着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