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杀人之夜。
剑客坐在阴暗处,长剑搭在盘着的双膝之上,洁白的绢布在长剑上一次次擦拭,任由剑光闪耀。
“叩叩叩。”
敲门声传来,剑客的手一滞,右手缓缓放在剑柄之上。
“少爷,动手。”
门外传来一个闷闷的男声。
“知道了。”
剑客应了一声,等门口的脚步声离得远了,他起身,长剑“唰”的一声入鞘。
出门,一路急行,走路间脚下没有声响,待他远远的看到赵良钤居住的房间,他把长剑缓缓抽出,不发出一丝声音。
弯腰进前,薄薄的长剑顺着门缝插入。
“吧嗒。”
长剑一挑,门栓落地,剑客停住动作,静静聆听,里面没有一丝声音。
他缓缓拔出长剑,慢慢推开门。
“嘎吱。”
木门发出声响,待能容一人进入,剑士闪身入内,长剑护在胸前,看清床上一团人影,剑士轻步上前。
在房梁上,赵良钤缓缓睁开双眼,无论是门栓落地的声音,还是开门声都没能让他睁开眼,而当剑客来到床前的时候,他却睁开了双眼,展露出拿在手中的匕首。
“扑——”
长剑刺入床上的行李卷中,剑上的触感让剑客的脸色大变,后脑出传来破空声,剑客奋力转身。
“扑哧。”
匕首顺着剑客的脖子右侧插入,一击致命。
“你……”
剑客的眼中满是疑惑,自己预先布置的蒙汗药呢?可惜,没有人为他解答,他只能带着疑惑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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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念奴心的从爹爹手中拿下明黄色绢布,映入眼帘的是绢布中略显潦草的字迹。
“夏老将军身安,我是赵昰。”
开篇用本名而非王号,这是以晚辈姿态起文,算是放的极低了,但赵宋皇帝向来亲厚,又兼着危难时刻,如此也无可厚非。
“我在亿公身侧,长听亿公言老将军之勇武,兼之治军有方,能上下用命,恨不能亲近学习,只因南迁,此日便是遥遥无期了。”
“但临阵杀敌亦多有学习之处,老将军往日之威武……”
夏念奴通篇读下去,多是赞美奉承之言,这言语虽多,字里行间却不失真诚。
若只是这般,老将军自然不会哭泣,可接着读下去夏念奴却是一愣。
“今蒙元凶悍,临安以北尽降,我向北望,不见岳武穆家的儿郎,这一路向南,心中实在愁苦,自问今年八岁,不曾错事,何故招此祸事?”
“每有不明处,亦暗暗流泪,前几日蒙元军士追的狠了,我不知轻重,提轻骑而上,左臂被人射伤,穿透而过,疼痛欲死。”
“可一路难逃,已无军心、民心可言,不仁赵氏江山落在蒙元铁蹄之下,华夏子民活于刀枪之下,只能带上勉励于军中,略作表率。”
这一段已经开始描述他自己的生活,的真实感人,喜怒哀乐聚集,如同向长辈哭诉心中苦闷。
夏念奴想着八岁的益王应该是什么样子,想着他骑马冲锋,被射伤后却带伤去军营,只为了那渺茫的一丝可能。
女孩的内心已经柔弱起来,眼圈亦已经泛红,此时夏老将军已经恢复过来,不过他没有出言打断女儿,而是静静的让她看完。
“一路南行,遇到了很多困难,赵家中亦有人于路上歌舞,我心中实在愤恨,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她若是商女,我便也对她无话可,但她是赵氏宗族之人,居然也如此不识好歹,真让我伤心。”
“那天晚上,我激了江钰一下,第二天,他砍断了杨镇的胳膊,其实,我更希望他砍公主的,只可惜没能如愿。”
“我心知此事定然恶了亿公和娘娘,可我也没办法,若是我提刀上,便是恶了整个宗族,此事,也只能以后补偿江钰了。”
“不过他跟我舅舅的女儿结婚了,算是我姐夫,自家人帮忙,他应该不会介意的。”
这最后一句话,透漏出一个孩子对世界的美好认知,惹得夏念奴一阵娇笑。
“如今,赵氏我已经整顿了,但还不够,这些年,他们懒惰管了,太过不像话,不过此时不急,如今已经到达了婺州,我正安排人组织南迁事宜。”
“也不知这些百姓,最后会怎样,真实‘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不知何时能让百姓不再如此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