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手提着公务用的灯笼,一路上文天祥等人并没有收到盘查,实在是投降汉人太多,蒙元根本不能区分。
穿过镇江城,一行人来到余元庆的朋友家,此人叫王魁,文天祥简单与此人聊两句,由王魁带着,走向码头。
临出门前,王魁的妻子正好进来,见一屋子人,不明所以的妇人只当家里遭了贼人,打算高呼求救,杜浒林伟不乱,拿出几锭银子塞到妇人怀中。
后来文天祥将此景写成一首诗,名为‘定变难’。
老兵中变意差池,仓卒呼来朽索危。若使阿婆真一吼,目生随后悔何追。
此诗句,便由此而来,若真让那妇人叫唤起来,一行人当真要被超生了。
而由此也可见,文天祥即使在危难中,亦不忘谐谑之人。
待王魁带他们走向港口,却又出了问题,原先准备好的船只不见了,这等情形不亚于上完厕所发现没有手纸,当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王魁倒是处变不惊,带着众人转变转变方向,不多时便又找到一艘舟艇。
“文丞相,那艘船的变故是我不对,但没有办法,只能走这艘船了,只是这船,却需要些银两。”王魁略带愧疚的道。
“无妨,若无你,我们亦无出逃可能,些许银两身外物,还要谢过王魁的救命之恩。”完躬身一礼,当真从容不迫。
那边的船上汉子显然不怎么通情达理,道:“这是私盐船,多运几个人没问题,但是一字要给足了,怎么的大活人也比私盐值钱吧。”
船上汉子们听了,哈哈哈的笑起来。
金应上前商谈,以每人十两银子的价格付了船费,告别余元庆、王魁,众人上了私盐船。
者船上的汉子们都被太阳晒得黑黝黝的,脸上也多带着无惧的神色。
所谓私盐者,算是华夏大地上最不怕死的一拨人,甚至从骨子里,他们就是不怎么在意朝廷、权利的。
从汉代开始,盐就是国家的专卖品,同时也是财政的主要来源,因此才有官盐、私盐之分。
而每每国家有难,为增加财政,只能在官盐这等垄断行业下手,便增加官盐的价格,导致盐价暴涨。
这种情况下,就会有人拼着不要性命,私自运盐,因着东西是生活必需品,销路不成问题,价格只要廉价一些,便能翻倍的挣钱。
甚至许多人都因此发了大财,水浒传中也多记载了这种不要性命的汉子,算是江湖上一大势力。
众人隐秘在舟船上,沿着长江出发,这些水手根本就不惧怕黑夜,娴熟的操纵舟船航行,这一代尚处于元军管辖,远远的能看到那些军士甲胄上的光芒反射,使得文天祥众人都紧张严肃起来。
可这私盐船却大大超出他们的想想,如同游鱼一般若无其事的在军船中穿梭,坦然自若的很。
可能是因为私盐船行动的太过怡然,居然真的不曾引起援军的注意,就这么的航行了盏茶时间,在众人微微心安时,隔壁船上突然传来声音。
“那艘舟停一下,接受盘查。”船上的军汉道。
文天祥等人默默握紧手中断剑,然而私盐汉子却比他们大气的多,他一只脚踩在甲板上,一只脚在船舱中,探着身子,理直气壮,笑着大喊回去:“我不过是在长江上捕鱼讨生活,绝对没有从事任何不守规矩的事情。”
“有没有不守规矩我们看了才知道,把船听了,否则让你好看。”那军士着,手掌长剑已经出鞘。
文天祥眼中带着决然之色,他是一定不允许自己再次被俘的,匕首已经握在手中,大有出去拼杀的样子。
那私盐汉子望了船舱中的数人一眼,看着他们的匕首,眉头一皱,微微摆手示意他们无事。
“好好好,靠岸停了就是,你们也就能欺负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人。”他着还高喊让掌舵的去岸边。
文天祥等人紧张起来,只要蒙元军汉进来搜查,决然没有无事的可能。
他们静静等待,只等着奋力一搏,与敌人拼个鱼死网破,不想着舟靠向岸边,寻找那水浅的地方一走,后面高大的军船根本追不上,就这么让舟绕来绕去的,绕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