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皇帝,真的排了一个什么皇亲十八序?”刘骇质疑的问道。
“恩。”孟汉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没有再话的意思。
“允我家女儿分别嫁给皇亲十八序,这是要与我共治已经不属于他的天下么?这是在用重利勾引我为他打江山么?”
刘垓的声音不大,话语间透漏着玩味,他放下杯子,仿佛知道这木头一样的孟汉不会回答自己的话。
起身来到窗口,任由长江的大风吹起自己的大氅,就这么临江而立,眼中透漏出思索的神色。
这事却要从赵昰出发前起,那几天因为蒙元水军,赵昰简直愁白了头发,甚至为此改造投石机。
可这虽然改变了海战的方式,却依旧不足以灭掉蒙元水军,只要蒙元水军能抵御住赵昰的水军,沿海地带对蒙元铁骑来就不是不可触碰的。
形势必须改变,可冥思苦想也没有办法,后来无意间听人背后自己的儿子将来必定跟自己的弟弟有冲突等等,突然想起来——为何不用未来的东西换现在所拥有的呢?
由儿子想到妻子,由妻子想到棋子,政治就是一场博弈,每个人都是棋子,妻子同样是棋子。
许诺再多给刘氏,就能得到刘氏的投效么?
不会,所有的承诺在未兑换之前跟谎言没有任何区别,而能最快兑换的承诺,就是纳刘氏女儿入宫,立为赵昰的皇后。
不止如此,赵昰更是狠心的把皇亲十八序中的所有人都安排了寝室,全是与刘氏女儿成亲,以此安抚刘氏。
也就是,赵昰死了,不用怕刘氏被欺负,因为继位的赵昺的皇后还是刘氏的,赵昺死了也不用怕,后面还有十六个刘氏皇后等着呢。
这般凶狠的手段,当真击中了刘垓的心房。
外戚不好做,纵观华夏历史,便知道这一,但外戚真吃香,这一史书上也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而如果留在蒙元……所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还能企盼野蛮如蒙元比宋家皇帝还亲厚么?
便只看立国君王,如同赵宋太祖一般不杀功臣的,掰着手指头数数,除了建国短暂的那几个,还有哪个?
赵家的信用是杠杠的,所以,只要这一任皇帝足够大度,回去,未尝不是一个好选择。
他这般思量着,心中慢慢有了倾向,可目光从窗户上扫视下去,那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军士,却又让他踌躇起来。
蒙元的士气,实在是太过旺盛了,而他入蒙十多年,更深知蒙元战力之强大,其祖上成吉思汗一路向西打到几乎打到大秦,一路灭国便有四十。
这等凶戾手段打下的天下,如今的残宋,抵挡得住么?
思来想去,心中实难决断,不由的回头望向孟汉。
“到了通州的淮王赵旯,真的要见我?”
刘垓靠着窗户,歪扭着身子问道。
他十八岁入蒙元,跟蒙元军士在一起的时间不短,性子越发随意,却是洒脱的很,不像宋人庄重。
孟汉头:“我愿留下为质。”
这也是来之前就商量好的,若孟汉为质,赵昰还杀了刘垓,不止蒙元这边的汉人不能投奔他,便是窝里也要离心离德。
这等自裁于天下的事情,只要智商没有问题的都不会干出来。
刘垓头,有了这个保证,他倒是觉得可以见见这个淮王,只是若是能见到那传英武的很的赵宋皇上,就更好了。
“不过,打完这一仗再吧,若是你们那边一战而溃,估计淮王也就没什么想的了吧。”刘垓突然嗤笑起来,觉得自己想多了。
固然在南边消灭了一万蒙元精锐骑兵,可终究是南地不适合骑兵,加上道路不熟,主将无能,长江以北,不是赵宋玩得起的。
“我听长江口淮王也是一路杀过来的,光是战舰就擒了好多艘。”木讷的孟汉出言反驳。
刘垓眉头一挑,倒是没有跟他针锋相对,而是就事论事的头。
“听赵宋的船上用了铁火球,新奇的想法,不过投石机运转缓慢,我五百战舰对二百,没有不胜的理由。”
他这般完,表情突然诡异起来,好像想起什么好玩的事情在忍住笑,忍了两下终于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如果遇到张世杰那个笨蛋,倒是可能战败,因为他把船连在了一起……哈哈……”
他笑的前仰后合,直不起腰来,孟汉的面容则纠结起来。
就在去年,张世杰领水军于镇江与刘垓水战,也不知从哪学来的,把大船用铁链联在一起,让刘垓火攻歼灭,差没把自己搭在里面。
如果他们知道,后来崖山张世杰同样是用铁链连船,同样是被火攻大败,不知道是笑的更加大声,还是惊讶的下巴落在地上?
可能,先是惊讶,然后大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