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院中只剩下菊花怒放,云叶心中越发萧瑟。
又恐自己情绪悲哀,影响到孩子发育,只得日日强颜欢笑、与春儿和小荷逗趣。
业善越发放了心,有时呆看着云叶半日不语。云叶假装不知,只管干自己的。
两人还算和平共处。
业善不知道是不是爱上了这种生活,冬日临近,越发不出去了。就算出门,无论多晚,当夜也要赶回来。
每次回家,都会带些东西送给云叶。
入了腊月,业善又走了,多日不回。
见业善不在,云叶又要上街,张管家拗不过,只得多派人跟着。
馆子依然大门紧闭,知府衙门和大街上不少地方都贴上了大红告示,“某月某日忠义王宁寒将大婚,通国恭贺遥祝……”
云叶不发一言,回来便把自己关在屋里。
管家和丫鬟们皆不知为何,却人人忧心不已,院中跪了一片、轮番哀求。
最后大夫和稳婆都到了,苦口婆心地劝:“夫人不可使小性儿,腹中孩子要紧……”
云叶抚摸着肚子,心中难过,到底还是开了房门。
众人见云叶完好无损,这才磕头起身。
不久,业善回来了。十分疲惫的样子,脸色苍白且身上有药味,好似哪里受了伤。
云叶不问。
业善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夜里在卧室床上隐隐发出痛苦的呻吟。白天,便又是没事人一般了。
云叶自己做饭,食材都是吩咐厨房去买的,云叶手里没有一分钱,也懒得跟人要。
自从知道自己有孕在身,云叶就没有打算自己逃跑,更不敢加害业善,知道自己不是业善的对手。
若是宁寒来救、便走;不来、便带孩子在这等着。
业善还算是个正人君子,对自己虽不能说礼遇有加,到底不曾冒犯什么。
越近临产,云叶越发想宁寒和宁宁想得厉害。
也不知道宁寒和凌烟的婚礼如何了?若是打听,业善是会说的吧?
可是,云叶却开不了口。
若两人成了亲,自己该如何自处?若没有,为何还没找到自己?
终于,生产的一日到了。
云叶是经产妇,到底比第一胎快了许多。上午发动,刚吃了午饭,云叶便顺利产下了一名健康的男婴!
孩子嘹亮的哭声震破天际,业善站在院中,面无表情。
众人过来恭贺,看看业善的脸色,都不敢多说什么。
云叶十分疲累,却紧紧地抱着孩子,坚持着不愿意睡去。
孩子生了出来,万一业善抱走了去威胁宁寒,自己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去!
业善却没有。
一直到满月,业善都没有进过卧室一次,却每天派人过来问候。
奶娘、丫鬟都十分尽心;大夫也常常过来;每日的食单都是按照云叶吩咐做的,随吃随做,一点儿也没有苛待。
云叶渐渐放松了心情。
云叶给孩子起名叫“宁远”,宁静以致远的意思。
业善知道了,什么也没说,只是对外称自己儿子名叫“梁宁远”。
云叶不知道为什么这是“梁府”,也不知道业善跟“梁”这个姓有什么关系、跟那梁氏兄弟又有什么瓜葛。
知道的越多自己越危险,索性便当个米虫,好好照顾儿子!
满月日,院中摆了宴席。
三进院摆的满满的,竟然有几十桌!
云叶也不知道业善都请的什么人,见不少衣着光鲜的女人过来给孩子送见面礼,便有些奇怪。
听人人叫自己“夫人”,称呼孩子“少爷”,态度恭谨、眼神真诚,云叶倒有些糊涂了。
业善一辈子在军营,何时结交了这些人?
他们貌似都不知道业善的身份,只称呼“梁爷”。听话音中的意思,貌似都是很熟的关系,有生意上的往来。
孩子满月不久,便出了正月。
云叶是嘛事不管的,业善便显得忙碌许多。本来一直说给云叶交钥匙和账目的,因为云叶一直不理人,业善也没有强求。
年底事务繁多,业善天天在家忙个不停,偶尔也出去,回来便捎许多孩子吃用之物或者小玩意儿什么的。
春儿和小荷跟着云叶半年,总算发现两人的关系有些尴尬,便拿着那些东西来讨好,顺便替业善说些好话。
云叶只是笑笑,并不接腔,却也从未说过冷言冷语。
两人几乎不见面。
自云叶生了孩子,业善便不知道住到了哪里,这院子已经很少来了。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大地回春,到处一片生机盎然。云叶的心中却灰蒙蒙的,宁寒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馆子关着门、宁府上着锁。
云叶抱着儿子,在院中晒着暖暖的太阳,脸上笑意微微,其实心中十分烦躁。
业善站在院门口,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怀抱婴儿、陷入沉思的云叶。
现世安好。若能与你就此过下去,今生便如此吧。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