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叶道:“我在别院没有见过他,可是有什么变故?”
顾老摇头,“变故倒没有。那日我跟着那孩子回了他们村子,果然在山里。村民们也都朴实,只是我看他大伯倒是个滑头的。听我说了来意,立即便不同意。只说二弟死时把郭柱交给了他,得在眼前看着他长大成人,说什么也不让出来做工。”
“因为孩子小,我也不能强求,村长也不好说什么。郭柱到底是个孩子,他大伯一说两说的便又动摇了。我看那孩子也不像个蠢笨的,只得同意他在家里养。结果他大伯一听养蛇便又吓住了,只让郭柱在他们家吃饭,不让在他们家住了。”
云叶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命也苦,最后呢?”
顾老道:“我跟他签了五年的契约,只说买他的蛇。私下里告诉他,卖蛇胆和蛇皮的钱让他自己留好,莫告诉他大伯家的人。否则,我看他也存不住。那孩子也不傻,说等契约满了,自己也十六七岁了,到时候再出来,他大伯也拦不住。”
云叶想想那孩子面黄肌瘦、破衣烂衫的样子,又叹了一口气,“到底才十一岁,还是个孩子呢。等哪天有空了,你再去看看他。若是有成菜的蛇,便让他送出来也好。”
“嗯。”顾老应了,看看天色,道:“孩子小,你还是赶紧回去吧,等孩子满了百日再出来不迟。馆子里也没有什么事儿,我们都在呢。宁寒也时常过来,你就安安心心地在家顾好孩子。”
云叶又到处看了一遍,见没有什么,便带着卫萍回了别院,出来两个小时,胸胀得难受。
未进别院,就见王叔正在大门口走来走去,很着急的样子。见马车过来,便忙迎过来,“夫人,您可回来了,老夫人来了一会儿。”
云叶一愣,道:“知道了。”
自从孩子出生到现在已经两个月了,她倒沉得住气。
见王叔和卫萍都脸有忧色,云叶笑道:“没什么的。”
云叶来到二进院,宁府的几个丫鬟正等着门口,见云叶来了,忙施礼:“夫人。”
“嗯。”云叶略点头,便进了堂屋。
堂屋没人,卧室里倒有低微的说话声,想来人都在卧室呢。
云叶大步进了卧室,早就有人禀报了宁夫人,道:“夫人来了。”
卧室里宁阳醒了,正睁着大眼睛跟宁夫人咿咿呀呀地说话,两手扳着自己的小脚丫,一直往嘴里送。
宁夫人本来满面笑容,听丫鬟们报云叶来了,登时黑了脸。
床上的宁阳立即便瞪着眼睛,安安静静地看着宁夫人的脸。
小孩子是最敏感的,一点儿变脸便会引起孩子的警觉。大人逗他他便笑、大人嗔他他便哭!最认孬好脸儿的!
云叶是晚辈,进来了自然先招呼,“老夫人。”
宁夫人身子也不转,只冷冷地道:“扔下孩子去干什么了?”
云叶走过来抱起孩子,淡淡地道:“去城里饭庄看了一趟。”
宁夫人猛地转过了身子,气得脸涨得通红,看着云叶一脸淡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道:“生意重要还是孩子重要?宁府缺你那点儿钱还是怎么着?身为三个孩子的母亲,就得有个当娘的样子!丢下两个月的孩子一大早的跑到城里,你到底知不知道轻重缓急?”
或许是宁夫人的声音大了些,也或许是听着宁夫人语气严厉,宁阳“哇”地一声哭了。
云叶忙坐下,撩起衣襟给孩子喂奶。
见宁阳呜呜咽咽地噙了,云叶抬手给孩子擦了擦眼泪,看着宁夫人,冷笑一声道:“整天说我乡下女人没教养,你这个皇宫里出来的公主,教养又在哪里?我这个乡下女人做得再不好,也不会在一个月娃娃面前大吼大叫。也不会有了孙子,几里路远却两个月不来看一趟。”
“说起来不是我要顶嘴,只是不吐不快。我这个当娘的做得不好,你这个当奶奶的,又做什么好的了?孩子满月宴你去哪里了?不是你们宁家办酒吗?为什么倒是我们云家的人接待客人?”
宁夫人气得脸色紫涨,手指着云叶,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周氏忙在一边道:“夫人,不是老夫人不想来,实在是老夫人身子欠安,恐把病气过给几个孩子,这才没过来的。又怕你们担心,这才没说。老夫人想孩子想得不得了,这不,身子刚好,便忙过来了。”
宁夫人这才缓过劲儿来,怒:“说得是,我还没问你们不探病的罪呢!”
云叶冷冷地看了一眼宁夫人,道:“又不住在一起,你病了,我们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