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觉身上一凛,原先觉得毕炜借文侯之命来压制住我们,现在听来,他的话开诚布公,实是无可指责。我们都是怔了一怔,这时王长青猛地站起来大声道:“毕将军,王长青纵然对毕将军有不逊之处,但战阵之上,我军当以毕将军马首是瞻,死而后已。”
他人虽然莽撞了些,但这话却说得大是动情,沈洪也站了起来道:“末将与王将军一般,愿服从毕将军号令。”
蒲安礼原本就是受毕炜节制的,我和解瑄也一样,此时沈洪和王长青与如此说了,我们也站了起来,大声道:“毕将军,末将愿效死力。”
此时座舱里所有的将官都已站了起来,虽然说得都并不一样,却是同一个意思。我看得毕炜眼里闪动一丝泪光,忽然,他深深一躬道:“末将深知自己年轻德薄,实不足当此重任,但行军之道,须令行禁止,毕炜在此,先谢谢诸位将军。此番上阵,末将当与众位将军共进退,若我有退缩之意,天人共诛之!而若有何人临阵退缩,赤城刀下,末将亦不轻饶!”
他的话越来越响,但此时我也不觉得他的话有什么让我不舒服了,只觉胸口象有一团火在燃烧。众人齐声道:“遵令!”这话说得却是坦诚之极,只怕也没有违心之言,便是先前颇有些不服的沈洪,说得也一样响亮。
毕炜微微一笑,道:“诸位将军,请坐。来人,将地势图拿上来。”
他的一个亲兵拿着个很大的帛书卷轴过来,毕炜指了指赤城刀边上的船壁道:“挂在这儿。”
那卷轴一拉开,露出一张地势图。毕炜指着图上道:“诸位将军,我军沿河南下,此河全长两千三百里,按我军速度,每日可行两百余里,约略十天能到。眼前是三月十一日凌晨,我军只怕要到三月二十一日方能赶到东平城。东平城中,二太子与邵风观日夜翘首盼望我军来援,按此速度,不免要误事。”
他看了我们一眼,王长青站了起来,行了一礼道:“毕将军,末将倒有一言,我问过把舵的兄弟,他说一等快船,在此顺风顺水之下,每个时辰足可行驶四十里,这般算来,快船一日可行四百八十里,约摸五日便可到达。我也问过他,我军中,这等快船虽多是载员百人上下的小船,倒有两百余艘之多。这些小船多载兵员,末将以为,不如分出三千尖兵,先行出发,后军再加紧跟随,便可解东平城燃眉之急。”
他的话一出口,我便吃了一惊。王长青貌不惊人,没想到此人如此精细,竟已将这些细微之事都打听得清清楚楚。和他一比,我坐上船后,便从来没想过这些事情。
看来,我虽然号称身经百战,但以前都是受命冲锋,实在也可以说是和柴胜相一般的一勇之夫。现在想想文侯夸我是“智勇双全”,实在是让我汗颜。
智并不仅仅是屡出奇计,象王长青这般心细如发的将领,也可称为智将吧。我看着他的后影,默默地想着。
沈洪也站起来道:“王将军所言不错,只是其间尚有不周全之处。若三千军先行,辎重未随,这三千人的粮草如何跟上?东平城受困已一月有余,若再要城中解决,只怕是反添其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