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衣店?”傅延年目光炯然,不似病中之人。
傅清欢将鸡汤上的浮油撇去,珊瑚用手帕接住,清欢方才说话:“爹爹有何疑虑?”
“我记得清欢可是不擅女红的。”傅老将军略带调笑地语气说道,这也是他心中的症结,女儿是他亲手养大的,自己是武将,只想到教好防身功夫,待他被傅老太太三番五次的“提点”时,傅延年又只觉得烦闷,忽略了此事。
傅清欢见鸡汤见底,将碗放下;“清欢不擅长缝绣,可脑子里有的是稀奇好看的样式,清欢只提供新奇的款式,其他的都交给绣娘和管事的。”
“何况还有谢表哥管着账目呢。”
傅延年盯着清欢仔细打量着,思忖身体恢复后好好感谢那谢家小子:“好,清欢做事,爹爹放心。咳咳……”
傅清欢为傅延年轻轻拍背止咳,那边张医正扶了扶傅将军背后的靠枕,清欢了然地撤了靠枕哄着傅延年躺下休息。
出了房间,傅清欢拱手向张医正施了一礼,用的却是武将的礼节。
张医正虚扶托起。
“清欢替爹爹谢医正救治之恩。”傅清欢说话的声音逐渐哽咽,她停顿片刻,止住担忧的情绪,“爹爹还要多久还能恢复?”
“傅将军常年练武,休兵以来,晨练未断,体格虽弱于年轻时,也比常人好上三五分,若一直静养,一个月就可痊愈了。”张医正难得未端着架子,傅清欢听到保证舒了口气。
一个月,如果现在与重生前无异,未来的一个月将是连绵的大雨,黄河决堤、灾民流窜、瘟疫蔓延,而这一切被当地官员隐瞒,最后的几天,灾民流窜进京严重影响京城治安,圣上大怒,罢免京兆尹职务,遣傅延年带兵主持治安。
傅清欢紧锁眉头,洪灾如果真如前世一般,爹爹可没了前世那时的好身体了……
她瞥了眼阴暗的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击打在地面的声音颇为刺耳。
这场雨水从这天开始就再没有停过了。
谢府,谢竹宣来回踱步,他刚刚着小厮去联络傅清欢,米粮滞留在京外仓库,现在雨天易霉,又运不进来,眼见着粮食折损十分之一,就是进不了商铺。
这笔粮食是帮傅清欢运的,考虑到有心人打听到这桩生意,又连续了多天的阴雨会哄抬粮价,索性总量不算太大,便挂了未记入谢家名下的粮庄托运,谁知道这时节突然戒严,除了皇商,其他商铺竟阻了来源。
傅清欢收到通知,急忙赶去谢府。路过京兆尹府衙时,门口站着几位虽身着棉布却款式华丽的人。这种衣着,想来是商人了,士农工商,商字最贱,不可着锦缎,于是财大气粗的商人们便从款式上狠下功夫,论起京城里的服装款式,绝对属商家走在前列。
傅清欢手臂撑在车窗上,勾起帘子朝外打量。
“小姐,雨大。”阿一坐在内侧,雨水已经溅到身上,她用手在窗沿遮挡,却阻挡不了太大的面积。
“无妨。”京兆尹府衙消失在视线内,傅清欢放下帘子,眼波流转不停。
谢竹宣相邀的地方正是谢府名下的春风楼,小二引路,走的还是旧道,上回的孔雀房,傅清欢一身小厮的装束从下了马车便低着头,来地太赶没来得及沐浴换个肤色,进了雅间傅清欢方才抬头。
室内阴凉,点了烛台仍然不如晴天的透亮感,窗边男子青袍在身,侧着望着空旷的窗外,雨水打在脸上浑然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