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爽惨败而回,呆在自己的房间,紧闭起来,连已成依赖的电脑以及电脑游戏都没有去光顾,足见今日对他心里的震撼与抨击是沉重的。
他心里又将自己放空,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静静地躺在床上,脑海中一片空白,心里空荡荡地望着天花板,尽快地把白天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绝不带到自己与阿妹的生活中,影响纯净的环境。
一回来后,他将上次在阿妹的极力劝慰下买的那套衣服换了下来,随意地丢在床上,连吃午饭的心情都没有,自然不想动弹去做饭了。
他更不愿意将负面情绪影响自己的生活,因为自己的人生已经够晦暗的,如是再惨痛些,自己恐怕没有活着的理由了,就算自己陷入沉沦绝望也不曾想到过自尽,现在怎么面对复杂的社会竟然不禁有这种崩塌而至的想法,这些他不知道,也说不清楚。
这时脑海中不禁怀念起在部队的时光,对于别人或许军旅生涯是意义深刻的,难忘的,甚至积极影响一生的,而自己呢?却是愧悔的,带着无尽伤痛。
这些事原本打算是要与阿妹一同分享的,但又觉这样将负面的情绪强行灌输给别人是完全背离本愿,所以还是深掩心底不再告诉任何人。
八年前,自己渡过了最为难忘、艰苦、记忆深刻的集训,再苦再累,再疲惫再艰难,自己都坚持着挺了过来,而且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让当时落选的战友觉得自己不如他,所以自己十分努力、异常认真地对待长达百日的集训。
说是集训,其实完全是淬炼,是蜕变,由一个青涩稚嫩的兵完全变得心智成熟,能独当一面的班长,这或许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技能,也不需要付出血汗,但对于范爽自己而言,这就是真真正正地战场。
既在与怀疑的目光作战,更在战胜自己。
其实回想起那刻骨铭心的百日,反而不觉有什么苦的,一天十二小时的强化训练无非就是轮番变幻而已,二十一个大项,三百七十八个非专业项目,紧凑、紧张、紧紧地挤在这一百天内完成,当然给人一种惊讶了。
那里没有做人的个性、自由支配的时间、心高气傲的尊严,只有服从,服从,再服从,纠正着原来在老部队的臭毛病与癖性,让你成为一个正正方方的机器。
一言一行在那里都会被强制规定,三声三相,走直角,挺直腰,摆直臂,就连上个厕所都是定位,按照严苛的条令条例上动作要领走齐步。
范爽回想起来,都不禁觉得好笑,但又有种无比怀念的欣慰,在哪里虽然有些矫枉过正,但是从点滴中纠正个人言行举止上的毛病,变得更像军事素质过硬优良的班长,而不是兵油子,老兵条子,如果不是那么严苛、严酷、严厉地要求,或许它本来存在的意义,具备全军独一无二的权威标准,所以才能这样严格。
每日两个五公里,中午一个重装十公里,上午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练口号,先是班与班之间的相互较劲与比拼,然后是排与排之间,中队与中队之间,谁要是声音洪亮、高亢、有很深很强的穿透力,那将换取早上少许的自由时间,提前洗漱,如果是在比拼中输了的一方,将对着一面墙,对着天,甚至班里,班与班面对面地高呼口号,直喊到队训教员基本满意为止,而到那个时候,几乎是时间紧迫,情绪上自然而然地紧张,准备早饭的时间了。
若是动作慢了一些都是不行的,后果将是很惨痛的,一个班就十来人,全连共一百多号人,围在一个楼前楼后的草地里洗脸,许多时候自来水根本不够用,水龙头也很有限的,用水相当的紧张,还要想到,惦记着各自的内务,班里的环境卫生,室内卫生等等一些琐事等候着你,所以一切都必须在早课七点五十左右完成。
正因为严格按照条令执行,规范纠正着每一个来此集训的一言一行,所以给人一种从睁开眼的那一刻起就不能放松,而是像一根绷得很紧很紧的琴弦,动作慢的,做事大意的,甚至承受能力稍差的,劝其好之为之,早些申请回原单位吧,否则将是一种煎熬,一种折磨,一种****,一种没有人性的纠正,一种践踏自尊的轻贱。
几乎是一身臭汗,从清醒那一秒开始,你的神经就开始十二分地运转起来,只要出现在楼外,必须都用跑,洗脸用跑,打扫卫生用跑,倒垃圾也是用跑,就连上个厕所也是严格按照跑步动作要领去的,回来亦是一样……反正就不能见有人慢条斯理、不慌不忙,要是发现,后果真的惨不忍睹。
范爽想起来就觉得好笑,不就是给人一种精神上的紧张吗?有必要循规蹈矩,将人纠正成一个个木偶、机器似的,完全没有自己个人的思想、意愿、想法什么的,完全是行为支配大脑的野蛮、低俗、发达的原始生物。打心底是非常抵触的,换作任何人都觉得那种委屈与苦头,是很难让人接受的。
吃饭了,不管你脸洗干净没有,卫生、内务、个人睡的床是否都规正到位,一到饭点必须放下手里的东西,面向哨音方位,笔直地站好,等待命令下达指示。
饭前必须有口号,有歌声,还有激烈的火爆气氛,除了值班员一声哨响,听到“开饭!”这两个字真比当年皇帝的圣旨还要好使,整栋楼一下就如热锅沸腾一样,步履凌乱,紧张活跃,井然有序地朝着楼下的操场集合,由班集合成排,最后带至饭堂外值班员跟前,这期间当然也是不能出现丝毫错误的,否则,后果自负,那将又是一番体罚,折磨,完全不顾及一个班,一个排里其他人的感受,来个通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