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份的清晨已经相当冷了,水塘里一层薄薄的冰,坝埂上的山里红上挂着白霜。
老支书的心比霜冷,脸比果红。
八家被烧的村民主攻,其余人助攻,一时间老支书已经撑不住了,骂道:“你们和我说有什么用?等会计回来我问问他。”
“谁知道那王八犊子什么时候回来?村里的账总得给我们看看吧?”
于洋看着一个个怒气冲天的村民,挥手道:“先别吵了。既然会计不在这,咱们就先这样,各家均摊一点。等着会计回来,咱们大家伙看看账本儿,到时候再退给大家。”
有几家琢磨了一下,问道:“那要是账上没钱呢?”
“简单,咱们村子是有自留山的,还有当年种的松树,采伐证什么的都在村子里。这点豆子才几个钱?把山上的松树随便采一采,十万八万是有的吧?”
村民们这才不再说话,支书却在心里狂骂于洋的八辈祖宗,于洋这小子分明就是在找事。
自留山早被会计早卖了好吗?现在钱都分的差不多了,到时候查账那是要出大事的!
原本以为于洋这孩子不错,让村里免受了不少损失,可******这小子这是要挖村干部的根啊!
这要是真闹起来,他可撑不住。明后天就得去趟镇上找会计和村长商量下,实在不行自己出钱先把那几户稳住。
于洋那边也得给点,堵住他的嘴。要是不听话,会计在镇上也是号人物,找群人几棍子下去,这小崽子就老实了。
支书越琢磨,越觉得于洋是也想分一杯羹,心里算着是不是也给于洋个三千五千的打一下。
于洋盯着老支书的脸,心里却在暗笑。
若是他知道此时支书的想法,只怕会和当年庄子去见惠子一般。
南方有鸟,其名为鹓鹐,子知之乎?夫鹓鹐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于是鸱得腐鼠,鹓鹐过之,仰而视之曰:“吓!”
猫头鹰盯着自己抓到的老鼠,听到凤凰飞过,出一阵叫吼之声,生怕凤凰会抢走自己嘴里的老鼠。
失笑地摇摇头,冲着大家喊道:“那就先这样吧,大家伙先回去睡觉吧。先把自家的地收拾完,等卖了粮食,这事咱们再说,行不行?”
忙了一夜也都累了,大家打着哈欠,琢磨着赶紧回去睡一觉,明天天好的话就得赶紧收地了。
于洋回家后,于永贵没让他睡觉,而是盯着于洋。
“洋子,你今天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想分村干部的好处?还是真想挖根?”
于洋一怔,没想到看似木讷的父亲对村里这点狗屁倒灶的事门清,于永贵看着于洋,骂道:“你那什么眼神?我好说也是差点上大学的人,不愿意掺和这些屁事,不代表我不懂。”
“是是是,我爹什么不懂?”
“别跟我扯淡。你说说我听听。”
“我是不想分那点好处,没意思,丢不起那个人。爹,实话跟你说,我今天说这些话就是故意的,趁着这次的事,点一把火。否则咱们村永远都得死气沉沉的,得让大家伙知道什么事,都得靠自己的手去争取,等着被人施舍?那就是扯淡,根本不可能。良心这玩意,是糊弄人的东西。”
于永贵点点头,叹了口气道:“会计那边肯定会找你麻烦。你怎么打算的?”
于洋铺上被,冲着老爹挥挥手道:“不用担心,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借着这把火我把事转到大家伙儿的身上了。三千五千的大家伙觉得无所谓,十万二十万呢?没事,睡吧,下午得去割豆子。”
看着儿子一脸轻松的模样,于永贵叹了口气,拿起砂轮打磨着家里的斧子。
儿子这一次回来简直就是大变样,可他总觉得儿子想的太少了,村里人真的靠得住?
叹了口气,用手摸了摸斧子刃,放在了炕头上,倒头也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