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如此,关羽前军的形势尽管不容乐观,一次次被冲击之下大盾围成的环阵虽然显得摇摇欲坠,却终归是没有即刻崩溃的风险。只要没有在片刻之内被冀州军悍不畏死的脚步将盾线冲垮,关羽在圆阵结成之际便能大展身手地变阵了。
那些手握弓弩的步卒便似关羽的手臂一般,一次次变阵,一次次将夺命的箭矢投射在敌军薄弱环节的头顶之上。
圆阵,是最好的防守阵线。
关羽在前军打得越来越轻松,像个数千步的后方战场的马三爷可没有如此轻松。
黑山军中本就少有骑兵,更何况这种悍不畏死整盔带甲擎着长矛在数十步外悍然动冲锋的英勇骑士马越简直是闻所未闻。
马蹄与枪刺共舞,各处不断有战士出怒吼,整个后军随着敌军山洪暴般的冲锋彻底打乱了凉的阵型。最初直面黑山军的凉士是马越手下以他之名作为幡号的凉王覆甲,以骑兵冲击步卒是最傻的临阵方法,哪怕是天下最强势的凉王覆甲,哪怕是兵装最烂的黑山贼寇。
骑兵只有在以多冲少的情况下去直破敌阵才是最好的选择,但面对四面数之不尽的黑山贼寇,马越断然不会胡乱牺牲最精锐的军士,更不会放弃扎下地的五十座碎石炮
他做了对的选择,将重骑调回自己身旁,而以操持重弩碎石炮的五千步卒结阵应战,并以碎石炮对敌军出震慑。精锐的万余马军则分为二十个小队,以曲长为对敌军连环绞杀。这只能造成一个结果,马越为保住精锐,以最原始的指挥方式,应战黑山军将整座战场陷入一种敌我不分的乱战状态。
兵马的调动本就不易,何况在这种时刻。黑山军成功地将凉国精锐逼到了与他们同样的军事素养之上。
就在那离马越王架不足十步之远的位置,亡命冲锋的黑山骑兵甚至令马越看清楚了他眼中对自己疯狂的,那是超脱了生死的,马越仿佛投过那一双陷入癫狂的眼珠中见到曾经拼搏在食物链最底层时的模样。
杀了自己,就是战功
“嘭”
然而也仅仅是十步了,就在那黑山骑兵的眸子快要被疯狂的之火点燃时,斜刺刺地冲出一骑黑马,马上的骑艺娴熟的凉士选择了以最简单的方式救下自己的主帅。
清脆的骨折声在战场一连串地犹如爆豆子般地响起,根本都不用去看,骏马坚硬头骨撞在柔弱的脖颈上,同样强健的胸骨相撞,凉国战骑马铠上的尖刺深深地扎入马背上的黑山骑士身上,凉王覆甲骑也被高高地抛起在半空中,带着沉重的甲胄栽在十余步外,三百多斤的重量几要将地上砸出个坑来。
而那企图擒王的黑山骑士则早已被沉重的马尸压在地上,凉王骑上的马铠尖锐的大刺戳进了弱软的腹部豁开个大口,肠子都流了出来,口中不断吞吐着血沫一双眼睛还不甘地瞪着马越的方向。
马越早就不理会将死之人对他的恨意了,但凡是他不知道名字的敌人,便不会令他感到什么愧疚,无非是战阵厮杀,总要有人生,总要有人死。他甚至没再横刀立马,他早已不使刀了,就连腰间那柄炼铁司造刀大匠铸造的将军剑都未曾拔出,简便敌人已经近至十步。
在他的王驾之上,立着四名持旗的传令,传令脚下分别半跪着持弩不断射击的四名覆甲,车驾之下更立着披甲执锐的勇士,三百步范围内尽是游曳的骑手,马越根本就不会为自己的安危感到担忧。
他相信,即便又冷箭从各方射来,他身旁的侍从也会为他挡下,他需要的只是依靠四面令旗打好这一场仗。
事实上这场战争中需要他去做的也并不太多,就在他前方不远的方向,马超一个人单人独骑组织着两名校尉与十名曲长一面在敌阵中穿插奔驰,一面指挥者大军左冲右突。另一面则是阎行将另一半兵马御之如臂,你来我往的马蹄践踏之下,冲撞着任何敢于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敌军。
整个军阵在大的混乱之下维持着二十个小型军阵,从而组成一种别样的大阵。
凉国兵马的每一个屯长以上军官都在凉州书院中的研习超过半年,关于军阵、关于御下。
其实乱的,一直都是黑山军自己。凉国人,只是将他们引进乱中取胜的大阵当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