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之后,浪潮退去,河水渐平。众人一个个颇为狼狈地站了起来,浑身湿漉漉的再被冷冽寒风一吹,不是喷嚏只响就是冻得瑟瑟抖。
符卓惊魂未定地解下重腾腾的大氅后,立即打了一个冷颤,头脑已渐渐恢复清明,开始冷静思考林值的话来。琢磨推演了许久之后,符卓开口道:“本将军又仔细想了想,刚刚林将军的话实在太过想当然了,如今管国虽然内乱不止,外祸不休,可终究没有伤到国本。庙堂里,虽然奸佞势大,但仍有许多贤臣良将尚在,庶民也还没到揭竿而起的地步。我们要是贸然起义,举起反旗,下场定然凄惨。”
这才刚过半天,符卓竟然又改了主意。林值见符卓意志如此不坚,心中也是气极,说道:“如今管国内外不安,民不聊生是事实,只要我们加以煽动,百姓不满之情就会越来越重,那时将军振臂一呼,肯定响者云集。只要我等举义旗,其他州城定然有纷纷效仿者。待大势一成,战乱一起,天下不乱也就乱了。”
符卓听得不住点头,可等林值说完后,符卓又皱眉道:“不论怎么说,举兵谋反,颠倒社稷,建国称帝乃大不逆之事,若不能顺天应人,最后肯定是不能善终。我也曾闻,但凡举大事者,事前总有天兆显现。可想下刚刚生之事,我等才说出要换了江山的话,就有翻江巨浪,将我等打翻在地,这恐怕是上天警示,绝非吉兆啊!”
众人一听,细思之后,顿时心神大紧。
林值脸色微变,随即胸有成竹地说道:“属下与将军想法却有不同。刚刚虽然莫名起了风浪,可最后不是风平浪静了吗?我等却毫无伤,有惊无险。
这岂不是预示着,我等行这改换山河之事,最后肯定能打出一个河清海晏的太平盛世,只是有些波折,不太风顺而已。”
听林值这么一解释,众人大觉有理,不由心神大松,对所行之事再次恢复了信心。
见符卓依旧有些犹豫,林值一咬牙,道:“若将军依旧觉得不放心,何不如问卜于天呢?”
符卓听闻此言,心神大动,好奇道:“如何个问卜法?”
林值环视八方,低头沉思,许久之后,指着前方江河,道:“我等此次行事,是为了助将军恢复社稷,荣登大宝。可能当皇帝者,哪个不是气运滔天之辈,哪个没有经历过匪夷所思的天助之事?
既然将军要做九五之尊,就得行杀伐之事,将军可将自己的随身宝剑投掷到前方九丈五尺处。若宝剑沉于水底,那就是说将军没那至尊之命。若宝剑入水后升空,这就是说将军日后必会一飞冲天,君临天下。”
众人闻言大惊失色。
宝剑沉水,所有人都见过。可宝剑升天,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符卓听了林值的话后,顿时变得惊恐万状,手足无措。
这赌注实在太大了!可成算又实在太低了!
对于已经从军三十年的符卓来说,早已习惯了臣子的身份。至于成为统御天下的九五之尊,这种念头只是偶尔会在脑子里出现,不过是一闪而逝的那种。
今日,众多属下突然说出欲齐心协力助他登上帝位时,符卓心里终于起了涟漪。
投?还是不投?
可一旦宝剑沉水,岂不是让众人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接下来会生何事,符卓有些不敢想。
就在符卓心思惶恐焦虑之时,突然听到林值一声高呼:“陛下,请掷剑!”
众人瞬间反应过来,也大呼:“陛下,请掷剑!”
最后,战船上的其他士兵听闻后,也齐声高喊:“陛下,请掷剑!”
声音震耳聩,符卓见势已成虎,箭已上弦。众目睽睽之下,由不得自己退缩了。
符卓心一狠,抽出宝剑,算好距离,猛地将宝剑抛出。
却说此时,徐紫阳刚将孤寂道人送走,正准备返回蚍蜉洞时。突然觉得元神一阵躁动,徐紫阳微微皱眉,正在思索时,一柄长剑掉入丰水,朝着徐紫阳顶门落下。
徐紫阳抬头一看,只以为是有人偷袭自己,当下想也不想,祭出六合无隙伞,挡在上方。
宝剑刺中无隙伞后,只见无隙伞仙光大作,顿时将宝剑弹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