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夜亭登时便是勃然大怒,阴鸷看住霍铁衣:“你又凭什么认她?这么些年来,你可寻过我们?你只在边关赚你的功名利禄罢了。”
陆夜亭说到了激动处,霍然起身将桌上的东西尽数扫落于地,眼神也是越阴鸷:“既是当初不曾来寻我们,如今也更是不必来寻了!”
东西噼里啪啦的摔了一地,谢青梓登时就是唬了一跳,而后也是急了:“哥哥这是做什么?背上有伤口还这样!”说完便是忙去看陆夜亭的后背。
陆夜亭却是冷气逼人,灼灼的看住了谢青梓:“青梓,我问你,你是不是也要与他而去不要我了?“
谢青梓一愣,脚下步子都是停住,好半晌才出声来:”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不要你了?我和大哥他——“”他算什么大哥?“陆夜亭却是显然听不得这话,几乎是越勃然大怒:“他算什么大哥?你险些被谢昀淹死的时候,他在何处?你被谢昀嫌弃骂做野种时,他在何处?他在享受他的荣华富贵罢了!”
谢青梓被陆夜亭这般激怒的状态吓住了,更是被陆夜亭竟是连这些小事儿都知道的事儿给惊住了:她的事儿,还有陆夜亭不知道的么?
而被陆夜亭提起了这些让她甚为在意的事儿,她更是只觉得难堪。
如何不难堪?提起这些事儿,她便是只觉得自己竟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扔在街上一般。这些事儿,若是可以选择她却是宁可永远不再提起。
谢青梓抿紧了唇,微微垂下眸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不愿叫霍铁衣看出什么端倪来。
而霍铁衣却也是紧紧攥着拳头,好半晌都是没能动一下。面上也尽是沉凝:”竟是还有这样的事儿……“
“你自是不知。你明知我们流落在外,却从不曾寻找。你这么多年来,甚至连京城都不回!“陆夜亭越说声音便是越凄厉,竟是只有字字泣血一般感受。
“我不知——”霍铁衣被问得狼狈不堪,连声音都是显得无措,好在还记得辩驳。面对如此的陆夜亭,他是真的不知该说什么,又该做什么。而直到此时,他才算是深切的明白了陆夜亭对自己的恨意有多深。
“不知吗?”陆夜亭冷笑一声:“我一岁时,阿叔休书十封托人送往京城。你难道竟是一封也没收到?又过三年,仍是渺无音讯,阿叔却是身子日益不堪。他又休书十封,托不同人送往京城,你难道竟也仍是没收到?”
这一次,不管是谢青梓还是霍铁衣都是错愕了。也都忽然明白了为何陆夜亭对霍铁衣这般的……憎恨。
谢青梓想了一想,觉得若是她,怕也是对霍铁衣十分憎恨罢?
“阿叔叫我回京城,我被卖去当学徒,吃不饱成日挨打,为了一口饭要和人打架时,你在何处?哥哥?我陆夜亭……却是从未有过这样的哥哥!”泄了一番之后,陆夜亭的怒气似乎已是平复了许多,声音也不再似刚才那般凌冽,而是变成了更叫人受不住的冷漠。
陆夜亭朝着谢青梓伸出手来:“走吧,哥哥带你去吃点心去。”
对着谢青梓的时候,陆夜亭的笑容都是暖了几分:“听说出了一种新的点心,是用新鲜莲子做成,很是不错。我叫人买了回来,送去了祖母那儿。咱们快去。”
谢青梓不由得伸出手去,将手放在了陆夜亭的手中。
陆夜亭就这么拉着谢青梓,伸手推开了霍铁衣:“别挡着道。”顿了顿又道:“也别再进我的屋,我嫌脏。”
说完这话,陆夜亭便是拉着谢青梓扬长而去,只留着霍铁衣一人在原地。
谢青梓只以为霍铁衣会追上来,可霍铁衣却并不曾追上来。
而走出几步,谢青梓忽是觉得不对劲,便是一下子住了脚,死死的盯着陆夜亭的后背,沉声问他:“你伤口是不是裂开了?”
陆夜亭却还一笑:“不妨事。走——”
“哥哥这是在和谁怄气?”谢青梓却是猛然抽出手来,冷淡的看住了陆夜亭:“你竟是连自己身子都不在意了?还是恼我和他相认,故意这般叫我寝食难安?”
“我并无这样的意思——”陆夜亭一下子倒是慌了手脚。
谢青梓瞪了他一眼,却是侧头吩咐竹露:”去叫人请大夫。“说完又才对陆夜亭命令:“走罢,去义祖母跟前。我今儿倒是要叫她老人家好好训你一回。你这般不爱惜自己身子,对得起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