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永斗怒气冲冲出了大门,在随从们的服侍下上了马车。
“小四,回蒲州。”
“啊?公子,不在解州住下吗?”
“这破解州,到处都是仓库,连个消遣之地都没有,有甚好住的,还是回蒲州好在。”
小四点点头,将头伸出车厢,低声吩咐车夫,随着一声吆喝和一声鞭响,马车缓缓启动,散布在周围的几个骑士也打马跟上。
“公子,这蒲解商会还是不卖盐给咱们?”小四待车行驶平稳,开口问道。
“几个食古不化的老顽固,”范永斗哼道,“他们以为,光凭他们交好的几个徽商,就能吃完他们的货么?”
“大明九边,以我范家为首的八大家就占了宣府、大同、太原、延绥四镇的盐引,哼哼,不卖给我们,他们的盐就只能生霉。”说到这儿,范永斗颇为得意。
“这盐卖不出去,那他们这些年是怎么撑过来的呢?公子。”
“还不是周家老头。”范永斗哼道。
“周公子他爹,不是早就过世了吗?还有如此能耐?”
“十年前,周老头发现了运城盐湖能够出产芒硝,后来还将制硝方法无偿献与商会,芒硝不像盐,无需官府开具引子,靠着芒硝的利益,他们才苟延残喘了这些年。”
“这...,世上真有周公子他爹这样无私之人吗?”
“蠢才,”范永斗骂道,“周家当时不过一个小小盐商,如果只想着闷头发财,而不将其献出来的话,一家老小早特么死光了,他周家两代人,还能坐上商会会长?”
“张王两家,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范永斗声音冷冷的,小四听得止不住打了个冷战。
“神宗年间,张四维为相,王崇古都宣大,两人联手,开边贸于蒙古,开创了晋商的大好局面,他们的后人,会是好相与的?”说到这里,范永斗突然得意起来,哈哈大笑,“只是如今果子都被我等摘了,他二人要是泉下有知,不知会不会被再度气死?”
正说着话,车厢外有人问话:“公子,下雪了,还去蒲州吗?”
范永斗拉开车帘,只见阴暗低沉的天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回头看看解州城池,想想里面的枯燥乏味,再想想蒲州的多姿多彩,咬咬牙,“去,尽快赶到蒲州。”
这时,运城内传来隐隐的叫声,那是盐工们在欢呼,天越冷,芒硝出的越多,他们的工钱自然也会多些。
“呸。”范永斗恨恨啐了一口,今年又冷得这么早,便宜这些解州人了。
“公子,也不用太忧心,”小四以为他还恼恨在商会碰的钉子,开解他道,“这些年,蒲解两地不是也有不少小盐商,对商会不准卖盐给我们不满,暗自输诚,卖了不少盐给我们了吗?”
“小打小闹,始终上不得台面。”范永斗说完,闭目不再言语。
......
周公子回到周府,径自入了内室,正在丫鬟的服侍下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