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咱们在场的诸位,哪个没受过这梁老师傅的恩德?”
“大师傅说的也是在理,那等样的情势之下,留下来也是黄泥巴糊了一屁股,不是屎也是屎了,傻子才会留在那里吧!”
“本来也是忠心耿耿,梁师傅也救火了,只是力有未逮罢了,就凭着这份心意,如何也不可能干出那等样的勾当来的!”
众人议论纷纷,梁铜承也在不断辩解,便是那少年郎,也都服软坦诚,自己确实是为了保护师父,才做出这种糊涂事来,反倒给师父抹了黑。
然而李秘却如同局外人一般,冷眼旁观着这一切,过得片刻,才朝梁铜承等人道。
“诸位都说完了吧?”
众人见得李秘如此,才收住了话头,不敢再聒噪,李秘环视一眼,此时所有人的态度都生了转变,眼神便足以说明一切,便是熊廷弼这样的,此时估摸着也认为梁铜承并非真凶了。
李秘也不紧不慢,轻轻拨开那禁卫的长刀,走到梁铜承的面前来,朝梁铜承道。
“本官适才说过了,那杀人放火的真凶,就在诸位人群之中,不是你,就是他,或者是他,是他,你们所有人都有嫌疑!”
李秘一边指点着,一边如此说道,不过他话锋一转,又指着梁铜承道。
“不过你却无法否认,眼下嫌疑最大的,便是你梁铜承,对也不对?”
梁铜承皱了皱眉头,只是朝李秘摇了摇头:“随你这么说,小老儿没有杀人放火,说没有便是没有,你若是想栽赃陷害,抓了老儿当替罪羊,老儿也无话可说。”
梁铜承如此一说,诸多匠人也有些义愤填膺,气氛顿时有些紧张起来,他们的眼中也都充满了愤怒,几个人甚至将匠房里的一些铁器攥在了手里!
这些人虽然不懂武艺,但常年锤打,浑身都是力气,此时纷纷操起家伙来,颇有反围之势!
那禁卫赶忙震慑道:“都闭嘴!你们想做甚,这是要造反了不成!”
四五个禁卫纷纷抬起刀头来,靠着背,进入了警戒状态!
然而李秘却毫无惧色,扫视了一眼,朝众人道:“眼下事情还未搞清楚,大家也稍安勿躁,这么做殊为不智,若他梁铜承就是凶犯,你们可就是胁从,即便最后查清楚了,他并非凶犯,尔等此举,也难免要受到王爷责罚,这又是何苦?”
李秘如此一说,也有人迟疑了,有人低头,有人后退,也有人悄悄放下了手中的铁器。
“不如这样,如果那个人自愿站出来,我就放过所有人,若是不然,便一概不问,全部一并交给王爷来处置,相信以王爷的魄力,很快便能够解决这个事情了。”
众人听得李秘如此,更是惊慌起来,面面相觑,只觉得身边之人都变得可疑起来,适才还同仇敌忾的“同盟”,瞬时间就被李秘这一番话给击碎了!
李秘见得众人不敢再为梁铜承出头,这才朝梁铜承道:“你是不是杀人放火的凶手,没有证据之前,谁也不敢说,你该知道,我不是听信口供的人,否则适才把你徒弟抓了,也就万事都成了。”
“说到这里嘛,本官也有些糊涂,他们说你对徒弟最好,不打不骂,还倾囊相授,便是徒弟惹了祸,你也帮着遮遮掩掩,这徒弟对你也是没话说,只是见你从缉熙堂出来,便急着帮你顶罪,只是这里有两个问题,本官倒是想不通。”
“若我家师父对我这么好,我见得他从缉熙堂出来,第一个想到的该是他去救火了才对,怎么你徒弟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你要去放火?”
“再来嘛,你徒弟出来顶罪,若不是我出言阻止,并不信他所说,你是不是就要一直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徒弟让人给抓走?”
“你既然是清白的,既然是疼惜这个徒弟的,又怎会看着他去顶罪?”
李秘如此一说,梁铜承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扭过头去,有些恼怒地朝李秘道。
“我不懂大人在说些甚么,除非你能证明老儿就是纵火犯,要么干脆点诬陷老儿一顿,老儿也认栽,只是你想让我亲口认罪,还是死了这条心!”
李秘不置可否地冷哼了一声,扫视了其他人一眼,而后朝梁铜承道。
“适才我的两个问题可不是无的放矢,即便梁师傅不是凶手,也足以见得梁师傅其实早就谋划着想要烧掉缉熙堂,只不过让人捷足先登了而已!”
李秘如此一说,熊廷弼等人也是恍然大悟!
适才李秘将师徒二人的反常应对都一一列举出来,做了比较之后,也就清晰可见了。
徒弟之所以见得师父从缉熙堂出来,就认为他是去放火了,急着给师父顶罪,是因为师父早就有了烧掉缉熙堂的计划,他还以为师父已经得手了!
可如果不是梁铜承,那么捷足先登的又是谁?
这岂非意味着,他们当中仍旧还藏着那个杀人放火的恶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