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珍妃”,吴嬷嬷道,“前日来过的。当时娘娘静心礼佛,并未听到罢了。”
“前日来过的?陛下的妃子,总是往婆娑岛跑,是何用意……”淑贵太妃未免担忧起自己的儿子来。
这一生行至今日,早就看破了世事,不愿意去争抢,去猜疑、去算计。而且,仁宗皇帝已经仙去,更是没什么可争的了。原本就是清淡的心性,孀居之后,更是无欲无求。但是,儿子的事情,却是含糊不得。哪怕是一丁点儿的风吹草动,都足以让她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奴婢打听过了,珍妃也是受了陛下的旨意,过来和十七殿下学吹箫的。如今这位珍娘娘正当宠,说是压倒了华贵妃呢,想来陛下宠爱她,也不会过多猜疑什么。”吴嬷嬷道。
“还是留心一些为好”,淑贵太妃道,“这些日子你勤盯着他们些,若是来了两三次,便不再来了,这事情倒也没什么。但若是超过了五次,可就不能再纵容了。毕竟睿儿这个年纪……这词曲倒是特别,睿儿整日把心思放在这些词曲上,难免对才子佳人之事过多向往……”
“这曲子是殿下谱的,但是这唱词,却不是殿下所作。据说就是这位珍娘娘作的。不过倒也没什么的,当时陛下也在。是殿下要陛下赐个唱词,以作中秋家宴之用,但是陛下说才疏学浅,恐辱没了殿下的好曲子,便让珍妃代为做一曲了。”吴嬷嬷道。
淑贵太妃听了,先是略略蹙眉,但是听到当时龙非然也在场,而且还是睿儿让龙非然赐唱词的,眉目便也舒展开来。反而放心道:“睿儿这一点,倒是很不错。闲云野鹤,与世无争,却是能恰到好处的熟络和皇上的关系,不至于将自己彻底排除在这皇室之外。进退自如,方得长久,睿儿倒是无意间都做到了。”
无论是谁在坐这江山,她只求自己的儿子能平安。为此,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不多时,果然龙陵玉便寻着这箫声和歌声到了竹林之中。程悠若正在和龙陵睿像模像样的学吹箫,即便听到了脚步声,却也还是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是这样吗?”程悠若认真的看着手中的箫,做了一个标准的吹箫姿势,问龙陵睿道。
龙陵睿看到龙陵玉前来,刚要起身,却见龙陵玉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便也不说明他已经来了,只是认真的教程悠若吹曲子。
学这些自然只是个幌子,但是也故作学得极其认真的样子。心里,却是一阵厌恶。更是对龙陵夜有了些许埋怨。
一想到龙陵玉正在看着她,就觉得心内一阵反感。索性将这中反感放大到极致,也不故意去做什么了,反而直接由着自己的性子来。龙陵夜,你不是将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么?可是你这算盘打得叮当响,凭什么劳累的是我?
我就这么着了,也不刻意做什么。能成功取得龙陵玉的信任自然是好的,但是如果失败了,你就再去想别的方法,别想再从我这里入手!
“珍妃的唱词,配上十七弟的箫曲,说是人间最美音也不为过。”龙陵玉凑上前来,此时在竹林之中,避开了那两个婢女的监视,竟是毫无顾忌地盯着程悠若看。
程悠若倒也不避讳,迎上他的目光,笑道:“这等词曲,在八王爷这等胸怀天下的英雄耳中,难道不是靡靡之音么?”
“哈哈,珍妃太抬举本王了”,龙陵玉笑道,“本王可担不起‘胸怀天下’这四个字,而且,这等优美曲调,又岂能被冠以‘靡靡之音’之名所玷污?”
“王爷倒是个懂得音律之人。”程悠若微微一笑,便不再搭话。而是继续跟着龙陵睿学习箫曲调。
龙陵玉也不走,仍旧是站在程悠若身旁,看着她学得认真。程悠若索性就把他当做空气,就当做一个不存在的东西。忽然意识到,其实龙陵玉就喜欢这个调调。因为在家中,陆芷溪一定是百般投其所好,对其百般顺从,这样反而让他厌倦了这种顺从的女人。
忽而想起在北郊猎场之时,龙陵玉当时也对戎装的、英姿飒爽的美人儿很感兴趣。看来,倒是歪打正着,刚好合了他的心意。
想想也是觉得好笑,心想自己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呢?龙陵夜啊,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了我的这一番苦心。倒不是说非要让你如何报答我,只是,最后,赢得可必须是你啊。
见那两个婢女站在竹林外,周遭又是有这些竹林掩映着,龙陵睿倒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道:“八哥,你总在这婆娑岛,也不是个办法,万一哪一日皇上动了杀心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