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之此时心如电转,必须要在狼群赶至之前击毙公狼,救出受伤的人,并且还要带着他逃走。越是盘算心中越寒,在这种情况之下,自己全身而退尚且有些勉强,更何况要从狼口这中救下这尚不知生死之人,并带他一起逃离?
思忖片刻,心下一横,从背上横过猎枪,顺挂在肩上,他用右手托住枪机,左手持刀,闪电般向陷阱处奔去。
公狼两粒小眼闪动着绿色的光芒,黑暗之中犹如两盏磷火,见他奔向陷阱,一怔之下,明白了李牧之的意思,后腿一蹬,便向他扑去。
李牧之见公狼入彀,心中暗喜,他本来就是想假装突袭陷阱之中母狼,公狼情急之下,必定来救,而它左腿伤重,动作不快,而且破绽百出。公狼虽是狡猾,终究是畜牲,它扑到李牧之面前,只觉眼前寒光一闪,惊觉危险,然而为时已晚。它左脚落地时一阵剧痛,支撑不住,身子便向左一歪,侧身倒下,李牧之手持匕,刃口向上,倒插入公狼左颈。公狼一声惨号,张口想咬,奈何狼嘴碰到的只是冰冷的雪地。李牧之见一击得手,匕顺势一旋,刀刃锋锐无比,几乎把一个狼头割将下来。公狼倒地,腔中之血喷射而出,喷得李牧之一头一脸。
李牧之胡乱抹了两把,窜起身来,便向那个人处跑去,只见他左肩之上血肉模糊,看来是被狼撕咬而致,伸手探了探鼻息,所幸尚有呼吸,只是气若游丝,若再不施救,就算血流不死,冻也冻死了。
李牧之把枪取下放在地上,蹲下去背那人,背上试试实了,拾起猎枪,抬头辩明方向,摸索着逃去。
母狼在陷阱之中闻得血腥之气,又听到公狼临死前的惨号,不由得起狂来,它的右后腿被兽夹夹住,不疼痛难禁,动弹不得,此时不知何处生出一股力气,回头咬断右后腿,顿时鲜血淋漓。它低了低身子,纵身一跃,想要跃出陷阱,可那陷阱挖得极深,它完好之时都莫想跃出,更何况如今失了一腿?
李牧之在上面看见,不由暗暗心惊,这畜牲对待自己都如此凶残,而且十分记仇,今日若不斩草除根,日后必遭报复,村子可就要受到牵连。可如今狼群渐近,背上有人,哪有工夫与之周旋?
此时容不得再想太多,他背着那人,顺着原路,一路小跑着向村子方向跑去。
刚跑出百余步,就听得身后杂乱地呼吸之声和几声低咆,他心中一寒:狼群来得好快!
声音越来越近,他心中暗道:“今日休矣!”腿下一软,便摔倒在地,背上之人摔下,滚了几滚,落在不远处。
“呯”地一声枪响,头里的一只狼应声倒地,脸正对着他的脸,狼嘴中的腥臭之气熏得他几欲作呕,抬头看去,只见火把闪烁——原来是村里的猎户们狩猎回村,相聚而行,路上听到狼嗥,遁声而来,正好赶个正着。
猎户们枪无虚,打头的几匹恶狼纷纷中弹倒地,其余狼群见势不妙,一阵嗥叫之后便扭头而逃,没入茫茫林海之中。
猎户们这时赶将上来,有人在检查那人的伤口,有人扶起李牧之,只见他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忙从腰间解下酒袋,喝到他的嘴里。
两口烈酒入腹,顿觉胸中犹如火烧一般,他这才回过神来,向众人道明原由。此时猎户们已给那人做了简单的包扎,交由其中一人背着,一人搀着李牧之,不多时,便回到村中。
睡了一夜,李牧之已然恢复,他走出屋子。昨晚所救之人,已被安置在一户村民家中。李牧之来到他家,敲门进去,只见那人伤口包扎得极为细致,有些渗血,却已呼吸平稳,看来他这条命算是捡了回来。
此人年纪尚小,稚气未脱,脸庞瘦削,虽然瘦弱,可双臂却颇为粗壮,双手满是茧子,还有几根细微的木刺。李牧之心下猜到几分,此人估计是林海之中的伐木之人,赶在河水上冻之前赶工,然后放排子到下游。看他年纪不大,应该是跟着年长之人一起,李牧之虽说来这里几年,可这林海极大,在这里伐木之人也只见过一两次,更何况他们行踪无定,真不知道如何寻找此人的同伴,如今之计,也只有等他醒过来慢慢询问之后再作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