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冬梅从怀里取出两只馒头,放到了她面前,“还有点热。我偷偷拿的!嘘!”
明珠眼睛一亮,扬起笑脸,“谢谢你。”
明珠是在三天后才下地,脊背上的伤结了疤,可膝盖上的疼却还未完全愈合。她走起来总会时不时抽痛,有些瘸瘸拐拐。可在外人面前,她一直忍着疼痛,不让人现她的痛处。
风战修日日留宿烟云楼,与顾若儿两人更是如胶似漆。
日子又是过了好几日,倒也平安无事。
只不过打骂已成家常便饭,她开始慢慢习惯。毕竟打得多了,皮肉也开始厚了。
午后十分,顾若儿起了兴子要赏雪赏花。
大雪尚未褪去,后花园一片白茫茫的银色世界。而初春的梅花迎着严寒风霜盛开,一朵一朵艳丽动人,香气更是芬芳。这个时候去游园,正是恰好的时机。明珠有些开心,她确实有好几天不曾离开过烟云楼了。
领路的是府里的仆人,明珠一路上跟随着顾若儿前行,听着她与容嬷嬷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她一边留心两人,一边则是扭头环顾。
王府的路太过复杂,纵横交错。倘若要逃,她不可能走正门,因为那儿全是侍卫。从烟云楼到正门也太远,恐怕半路上就被人现了。可是王府的后门到底在哪儿呢?她十分困惑!
没有后门,总有侧门吧?明珠暗暗思索。
走了一段路,终于来到了西园。
西园同东园大同小异,却比东园多了些假山小桥流水。而东园满则是满园的梅树,少了些叮咚乐趣。池子里已经结了冰,偶尔可见鱼儿一闪而过的灵活身影。明珠低头瞧见,心里想起与夏儿一起捉鱼的日子。
自她走后与夏儿再也没有联系,不知道夏儿怎样,也不知道兔子怎样。
咻——一阵冷风呼啸袭来——
明珠一颤,却听见顾若儿道了一声“冷”,容嬷嬷立刻扭头吩咐,“夫人冷了,你立刻折回取件斗篷!若是夫人得了风寒,唯你是问!”
“是!”明珠回道,急忙匆匆扭头。
明珠呼着大团白气,一路小跑,其一是怕容嬷嬷再找借口打她,其二则是天太冷,做些运动可以御寒。抬头望向远处,却见一男一女朝她徐徐走来。
男子青衣打扮,一看就知是府里的下人。
而那女子走得微慢了些,跟随在后。圆脸稚气,穿着素衣。
明珠定睛仔细一瞧,心中一喜,竟然是夏儿!立刻加快了步伐,朝着夏儿跑去。等到跑近了些,夏儿也瞧见了她,眼神里流露出惊喜。明珠刚想开口呼喊,却见她朝着自己摇头。
夏儿又指了指前面的男子,甩了甩手。
明珠当下明白夏儿是在告诫自己,立刻收了喜色。她又放慢了步伐,不急不徐地朝前走去。擦肩而过的时候,两人互相对望,深深地注目。夏儿依旧如初,对着她就眼眶泛红。
突然有种莫名的亲切感,恐怕她是太孤单了。
明珠朝她微笑,动了动唇,无声地说着“我、没、事”这三个字。
直到两人渐行渐远,明珠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夏儿瘦小的背影在风中萧瑟,她并没有回头。明珠知道她不能回头,因为现在的立场也不许她回头。只好收回目光,又是小跑,看来她要找个方法去见上夏儿一面!
烟云楼前院,冬梅与另一个丫鬟冬竹正在擦拭柱子。瞧见明珠的身影,冬梅狐疑地问道,“明珠,你怎么独自回来了?”
“夫人有点冷,容嬷嬷命我回来取件斗篷。”明珠笑着回道。
冬竹年纪小,极为害怕容嬷嬷的毒打,听见如此,立刻催促道,“那你快些取了送去,晚了可不好。”
“哎!我这就去取!”明珠点头,奔向顾若儿的闺房。
闺房内,明珠打开柜门,找到了那件手工精巧的紫色绒缎斗篷。她将斗篷抱在怀里,关了柜门急急转身。她怕若是迟了,晚上又要没饭吃。挨打是小,肚子饿是大。她宁愿挨打,也不愿意没饭吃。
明珠低着头奔出闺房,刚跨出门槛儿,却迎面撞上了一具结实胸膛。额头撞得有些疼,她立刻倒退了两步,而后才狐疑地抬起头来。这一望不得了,明珠吓了一跳。
怎么是他!
风战修一身黑色锦缎华服,系着镶嵌着宝石的腰带,他浑身散着冰凉寒气,肌肤也似乎结了寒霜。他站在门口,像门神一样拦住了她的去路。许久也没有动,似乎并不打算退让。
“王爷,奴婢要赶去替夫人送斗篷。请您让个路。”明珠轻声说道,一心只想快些离开。
风战修的目光带着审察的意味,上下打量她。
突然,他侧过身,果然让出了道。
明珠却还没有放下心来,迈开脚步从他身边走过。等到离他远了两步,却也没有生异样状况,她这才松了口气。刚想加快步伐,却不料身后有人猛得伸手将她抓回原地。
她料不到他会有如此动作,只得被他抓入怀里。
斗篷早已落在地上,一抹紫色。
明珠慌了神色,扭头对上他,冷静地喊道,“王爷。请放手。”
“看来你过得不错。”风战修幽幽说道,仿佛是许久不见的朋友问好一般。
明珠嫌恶于他的阴晴不定,更加防范,迂回道,“劳王爷惦念了。”
“呵呵。”他却突兀一笑,笑得明珠浑身毛。
下一秒,直接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一个大步踱入闺房。
明珠乱了思绪,反抗地在他怀里不停推拒,出言忤逆,“我已被王爷废弃,王爷难道不怕被人耻笑?好马还不吃回头草,王爷难道连马也不如?”
“本王还以为你的爪子都快被磨平了,真是不曾料到你依旧如此牙尖嘴利!”风战修沉声说道,一双凤眸好整以暇地盯着她。他的双眼像一潭深渊,永远也望不见底,会让人为之迷足陷入,却又无法自拔。
竟然直接无视她的质疑,果然连动物也不如!明珠气愤地想。
她抬头,一不小心对上他的双眼,整个人顿时一怔。立刻又是低下头,尽量不去看他的双眼,不断地蹬着两条腿,嚷嚷道,“你放开我!放我下来!”
“你让本王放,本王就放?那本王岂颜面何存?”他却十分好心情地逗趣,将她躲闪的模样瞧得仔细。
等到他抱着明珠跨入闺房,浑身震射出一阵气劲,朝着身后的房门猛得袭去。
两扇檀木门“嘎吱”一声合上了。
刹那间,幽香的闺房内只剩下两人独处。
明珠一下子有些害怕,却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么。想到他可能会做的事情,又想到他每天对着顾若儿所做的事情,胃里又是开始泛酸难受。她不安地捶打他的胸膛,想要挣脱他的束缚。
“你放我下来!你是不是男人?当朝战王竟然说话不算话?”她想激将于他,愤愤开口。
风战修只当她那点力气如小鸡一般,有力的双臂抱着她朝着床塌而去。
“本王说了什么?不过是将你废黜罢了,可本王从没说过不碰你。”他说着,眯起鹰眸,促狭过一抹邪气。
“你……”
明珠听得这话,又是愕然不已,自己则被他置放于柔软的床塌,羞得红了脸。他刚刚松了手,她立刻机灵地躲蹿,想要从他的臂腕下逃脱。可不料刚有所动作,却又被他抱了个满怀。
“风——战——修——!”她终于吼出了他的名字,十分气急。
风战修单手捏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身体,将她拉向自己的胸膛。被他这样放肆得禁锢,明珠倔强地甩头,想要挣开他的手,“放开我!”
他是那么脏,他的一切……
“怎么?从前你可是很享受的呢!”风战修慢慢地低下头,一缕黑顺着动作滑落而下。
那张俊容一贴近自己,明珠只觉厌恶,脱而口出,“离我远点!不要碰我!”
“夜明珠!”风战修手指加了力道,清楚地瞥见她眼底隐匿的那抹嫌恶神色,阴郁地说道,“你好象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是什么!”
“唔——”明珠被他捏得下巴疼痛,仿佛快要碎裂一般。
“你是本王的溅妾,你的身体,你的心都属于本王!生是本王的人,死了也是本王的鬼!”风战修斩钉截铁地放话,突又森然轻笑,“你让本忘离你远点?本王偏不顺你的意!”
“让本王别碰你?”他嘴角噙着一抹弧度,犹如地狱而来的阎王,“本王偏就要碰你!”
话音落下,黝黑的大掌朝她的衣襟探去。只听见衣服被撕裂的脆响声,伴随着明珠凄厉地叫喊声,“不要……”
雪白的肌肤映入风战修眼底,漆黑的双眸蒙上一层旖旎绯色。
明珠握紧了拳头,不停地打向他,“风战修,你放开我,你不要碰我,我恨你!”
“恨本王?你可要恨久一点,恨得越久越好!”风战修无谓地说道,三两下动作直接将她的衣服扒光。
明珠顿觉寒气逼人,回神现自己已经浑身赤裸于他面前。他松开手,颀长的身躯伫立于床前。她无助地朝后退去,不停地退缩,直到后背贴着墙壁,感受到冰冷的温度,知道她再也无路可退。
明珠瞧见他开始脱衣服,慌得不知所措。
脑子里空白一片,什么想法也没有了。双眼直直地盯着床柱,一阵呆。
风战修抬手将蟒袍甩到了一旁的桌子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开始解开裘衣的扣子。他的动作极慢,那样幽雅从容。他的双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床塌,那一角落里蜷缩成团的无助身影。
不会让你如愿,绝对不会!明珠咬牙念道。
她眉宇凛然,愤愤地瞪了一眼风战修。毫无预兆下扬起笑容,似是在嘲讽他,“有本事你就继续!我绝对不屈服!”
笑容转而一僵,她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床柱决然撞去。
头脑晕旋,昏得她眼前一黑,血腥味也在口腔里肆意充斥。明珠眯起眼睛,意识恍惚地望向他阴霾的容颜,得意地笑,“风战修……你休想……”声音转弱,瘦小的她倒了下去。
风战修的手指触于盘扣,终于停了下来。
他又是轻笑,笑声骸然盘旋于寂静无声的闺房。
一个时辰之后,闺房的门终于被人推开了。
风战修挺拔的身躯踱出房来,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烟云楼外走去。他的神情似乎十分惬意,仿佛是享受了一顿美食。双眸望着那一片白雪皑皑,默然地散步前行。
回廊尽头,众离双手压着佩剑环胸,寸步不离地等候。
瞧见徐徐走来的风战修,众离立刻毕恭毕敬地站直了身体,“王爷。”
“回吧。”风战修悠然说道,靴子踩上了雪地。
众离道,“是!王爷!”
一主一仆来也成双,去也成对,一前一后。
前院里,冬梅、冬竹两个丫鬟坐立不安多时。回头瞥见来人,急忙低下头,气也不敢喘得急。等到风战修带着随从走近,这才齐齐喊道,“恭送王爷!”
风战修默然不应,转身走出了烟云楼。
待他走后,两丫鬟互望了一眼,急忙转身奔向夫人的闺房一探究竟。
当冬梅与冬竹赶到闺房的时候,房门只是半掩,并没有关牢。两人想了下,终究还是犹豫不前。冬竹本就年岁轻,胆子更是小,她担忧地瞥了眼房内,而后将目光转向了一向视为姐姐的冬梅。
“冬梅姐姐……”冬竹喊了一声,示意她该如何才好。
她蹙起眉头,轻声说道,“进去看看!”
冬梅说着,径自奔入房内。冬竹瞧见如此,连忙跟了上去。两人走过外间,踱进了里间。抬头望去,瞧见床塌上躺着的人儿,吓得惊慌。她们奔到床沿,只见被子盖至明珠的胸口。
裸露的肩头,白皙肌肤上布满了青紫痕迹。可以想象,被褥下她的身体该是如何模样!
而她的唇更像是被人狠狠蹂躏过,红肿不堪。
一张白净的小脸显得血色全无,苍白吓人。额头撞了个口子,血迹尚未干涸,流淌下的血液斑驳于脸庞。她就这样沉静地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甚至连呼吸都那么轻微,轻微到让人怀疑,或许她根本就没有呼吸。
冬竹双手掩面,不敢再看,“姐姐!”
“……”冬梅瞬间提了一颗心,颤颤地伸出手触向她的鼻下。
只觉微弱的鼻息,隐约传来。
还活着!冬梅总算是松了口气,依旧心有余悸。她刚想开口说话,却听见脚步声伴随着谈笑声由远及近响起。冬梅一下子不知该如何是好,同样慌乱阵脚,眼神闪烁地望向冬竹。
那交错而起的女声正是顾若儿以及容嬷嬷!
“夫人,您快些进屋,小心受了寒气,那可就不好了。”容嬷嬷扶着顾若儿朝着闺房走去,笑得老脸皱纹横生,阿谀地说道,“您若是受了风寒,王爷可会心疼呢。方才连云管事都特意来与您搭话,咱们夫人啊,在这府里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顾若儿听见这番话,原本就得意的心更加高傲,却故意拿乔,“这话可别说太满,只不定哪天王爷就宠了别的女人。”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王爷如今就疼着宠着夫人一人,心里啊只有夫人!”容嬷嬷道。
顾若儿娇笑出声,心情十分不错,“嬷嬷说得即便是谎话,我心里也舒坦。”
“老身都这把年纪了,哪会说谎,这可都是实话。”容嬷嬷一脸认真,突又狐疑地念道,“那个死丫头,让她取件斗篷,竟然一去不复返!我看她是存心想让夫人冻着,一会儿不盯着她就要偷懒!”
“现在可好了,连冬梅和冬竹那两个丫鬟也一起造反了!”容嬷嬷一路走来都没瞧见人影,当下又是喝道。
顾若儿轻声说道,“容嬷嬷,幸亏你在我身边,这些头疼的事儿多亏了你!”
“夫人小心些。”容嬷嬷小声叮咛,搀扶着她走入闺房,“全都交给老身,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她!”
站在里间早已僵硬了四肢的冬梅冬竹听见这话,登时心口一窒。
等到顾若儿与容嬷嬷的身影闪入视线,两人“扑通”一声跪拜在地。
“你们全都呆在夫人房内做什么?难不成想偷夫人的东西?”容嬷嬷瞧见她们如此举动,只当是对方做贼心虚,立刻搬了罪名套在她们身上。不管三七二十一,出声指责。
冬梅还在犹豫,支吾着不知道该怎么说,“夫人,嬷嬷……”
“怎么说话的!皮痒了是不是!”容嬷嬷怒声喝道。
冬竹想到皮肉疼痛,身体本能颤栗,一下子呜咽出声。她伸手指向了床塌,混乱地说道,“夫人,容嬷嬷,事情不是这样的!其实是王爷……不!其实是明珠……是明珠回来替夫人取斗篷。”
“然后王爷突然来了,后来两人不知怎么得就吵了起来。”
“等到……等到王爷走了以后,我们两人就忍不住好奇进了夫人的闺房想瞧瞧生了什么事情!明珠……明珠躺那儿一动也不动……只剩一口气了……”
“夫人,容嬷嬷,不关我与冬梅姐姐的事啊!”冬竹急急说道。
顾若儿与容嬷嬷顺着冬竹所指方向望去,瞧见了躺在床塌上明珠。顾若儿一下子气得红了眼眶,挥开容嬷嬷的手,奔到床沿,“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溅丫头在我的床上!”
这才一眨眼功夫,她竟然又勾回王爷!
真是看不出来,原来是个祸水!
顾若儿胸口闷得厉害,瞧见她沉静地躺在原本属于自己的床上。纤细的手腕伸出猛地掀开了被褥,却见她浑身赤裸,无一地方没有牙印齿痕。这放浪的躯体惹得她遐想方才的宠幸,更是焦躁嫉恨。
“你给我滚下去!不准睡在我的床上!你这个溅婢!”顾若儿歇斯底里地怒吼,一把抓住她的头将她拽下床去。
明珠原本已经昏厥,可这突然痛楚让她惊醒。无力地睁开眼,只见顾若儿狰狞了丽容,原本娇柔的五官扭曲得变形。她一怔,顾若儿双手用力一拽,明珠疼得从塌上滚了下来。
当下回过神来,她觉自己赤身裸体,又冷又羞。
明珠急忙伸手探向一旁,手刚拽住衣服,却被人重重地踩住了手背。她抬头望去,被容嬷嬷那阴狠的目光所骸,“容嬷嬷……”
“你这个勾人的溅婢!看我怎么处置你!”容嬷嬷说着,又是辗转地踩压。
明珠痛得轻呼,求饶道,“嬷嬷,我不敢了。夫人,我不敢了。”
而她依旧那样固执,不肯道一个“错”字!
“你不敢?口是心非的坏东西!”容嬷嬷冷哼一声,抬脚踹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