衬衫上面有血，血不多，比他身上的少多了。

说到血，莫西宁颤抖着手摸到了自己的身后，那里还有血，有已经结痂的，有已经发黑的，也有新鲜的。

他看不到自己的身后，只能用手去摸，摸到了……也只能放开手，挪着身体往下面爬。

双腿碰到地面，企图站起来，可……他被折磨了两天，双腿才是碰到地面，站起一点，就是痛的摔倒在地。

他大口喘息着，咬着牙再一次爬起来。

屋子里头有浴室，但莫西宁没力气去洗澡，去洗干净身上的污秽。

他现在就想把衣服穿上，去问叶白卿要那剩下的二十万。那个折磨自己的夜先生，已经离开很久，他怕自己出来的晚了，这个夜先生会离开，会不给他钱。

他又是穿了好几分钟，才是把平角裤和裤子穿上。

他现在脑袋很晕，他穿好衣服，扶着墙咧着腿走的很慢很慢。

在他终于要走到门口时，门边迎面走过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莫西宁没见过这个人，这人一脸严肃，穿着西装，胳膊下面夹着一个公文包，看上去像是卖保险的。

“我是段少爷的司机——你可以叫王林。”

“有事吗？”

莫西宁张口，才发觉嗓音嘶哑的连自己都听不清自己说的话。

“段少爷说，你陪完夜先生，去餐厅等他。”

“……”

这个男人跟段楼泽以前的那个司机小贺一点都不一样，贺铭好歹做事情都很礼貌，可是这个叫王林的司机一脸的傲气，满脸写着瞧不起人。

“二十万，是问你们段少爷要吗？”

莫西宁已经没有任何的心情去心疼自己，他那颗心早就在这两晚彻底的破碎，他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僵尸，只张着嘴面无表情的询问。

“是。”

王林依旧高傲着一张脸，他说了这个字转身就走。

这个人很适合做段楼泽的司机，两个人都是一个德性，一样的瞧不起人，一样的自以为是。

王林在前面走的很快，他个子虽然还没有莫西宁高，可是腿很长，两条腿迈出去一步都够莫西宁走五步的。

莫西宁现在走不快，每小小的跨出去一步，臀部便会传来撕裂锥心的痛。

可是王林走的太快，他若是跟的慢了，就会找不到路。

风夜城的大厦里头，走廊七拐八拐，到处都是包厢，到处都是大堂，如果不跟紧了，就算他不路痴，也会找不到路。

餐厅在楼下，王林没有走电梯，一直走的都是楼梯，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莫西宁本来就疼的厉害，双腿也像是被绑了千金重的铁锤，每一步的撕扯都让他咬紧嘴唇，现在他的下嘴唇已经被自己咬的鲜血淋漓。

剧烈的痛让他眼圈通红，他不是难过的，是疼的眼圈变红。

下楼很难，莫西宁需要侧着身体，用手提着腿往下面走。

臀后的伤口在走动的时候又裂了……还好身上穿的是牛仔裤，血很容易被吸收。

可是再容易被吸收，还是有血渗出。

大腿还有裤脚都染上了血，特别是脚踝处的伤口，因为牛仔裤布料硬，这会儿又是把脚踝那里蹭破，流了血出来。

这一条路，走的时间并不长，也就六七分钟而已。

可到了餐厅门口，莫西宁的脸上已经彻底没了血色，瞧着就像是一只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死尸。

风夜城的餐厅也没有很大，也没有很豪华，看上去挺普通的，同港式茶餐厅很像。

餐厅外面站着保镖，推门进去就能看到段楼泽背对着自己坐在一张软绵绵的椅子上。

段楼泽正在吃早饭，他面前放着豆浆，还有油条，边上有各种港式常见的早餐。

莫西宁以为像段楼泽这种大少爷，是不会吃豆浆油条的，原来他也会吃，也会穿着西装吃。

段楼泽身上的西装很笔挺，也很修身，他是高贵的，是遥不可及的，他只是坐在那里，就已经让人喘不过气了。

“少爷，人来了。”

王林率先走到了段楼泽身前，毕恭毕敬的弯腰，段楼泽微微点头，王林便是站在了段楼泽身后，站的笔挺，像是一根标杆。

莫西宁迈着沉重的身躯走到了段楼泽的身前，段楼泽饭吃的很优雅，也很绅士。

“伺候完了？”

莫西宁总算是走到了段楼泽身前，到了身前，段楼泽才是缓缓开口。

段楼泽没有抬头，还是优雅的用勺子喝着他的豆浆。

“钱可以给我了吗？”

莫西宁没有说别的，他眼睛也没有去看段楼泽，他看向了段楼泽面前的桌子。

他到了前面才是看到，段楼泽脸前放着一沓子的钱，这些钱被放在一个透明的塑料包里，里面是整整二十万。

莫西宁望着这二十万，心里没有什么感觉，虽然没感觉，他还是看着，因为这二十万是他的命。

“钱？什么钱？”

段楼泽总算是放下了手中的勺子，抬起头来去看莫西宁。

莫西宁的脸色很难看，那双曾经漂亮的桃花眸子没有了往日的神采，那里头带着一层的血雾，看上去呆呆的，还有些浑浊。

段楼泽突然觉得，这双眼睛一点都不好看了，眼尾耷拉着，眉头垂着，像个受气包，一点也不阳光。

段楼泽盯着莫西宁的眼睛看，莫西宁也看向了他。

段楼泽依旧好看，依旧帅气，也已经冰冷。

“二先生说过，我陪睡后，段少爷会给我二十万。”

莫西宁嘴唇动了动，他的嗓音嘶哑的太厉害，导致声音变的很粗，也没以前好听了。

段楼泽蹙了蹙眉头，脸上升起一丝厌恶。

“嗯……叶白卿确实是说过这么句话，不过……你的夜先生还没把那二百亿的合同签了。”

“……那是你们之间的事，二十万，请段少爷现在就支付给我。”

莫西宁从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他眸子也是一眨不眨。

“呵……”

段楼泽却是冷笑起来，缓缓拿过了筷子，去夹面前放着的虾卷：“方才夜先生跟我说，很不满意你的身体。”

虾卷放入口中，牙齿咬上，油炸的酥皮炸裂，发出响声。

“请把钱先支付给我。”

莫西宁还是这么一句话，他移开了眼睛，转而继续去看桌子上的钱。

“莫西宁，夜先生这么对你，你不恨他吗？”

段楼泽本来也是心平气和的，可是不知道为何，这突然间，胸腔中就升起了怒火，握筷子的手猛地用力，筷子在他手中断成两截。

“你跟他……早就睡过了，他还要再这么折磨你，你不恨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