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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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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昌王朝东南部有一片海。

也许是前人为了偷懒,又或是这片海真的很大,所以就取名为大海了。

名为大海的大海,听起来可能有些别扭,不过离海边几十里路的一座小城内,世代都是这么称呼过来的,倒也没觉着有什么别扭。

在这座城内不会出现你要去哪片海,我要去大海,我问的是哪片海,我说的是大海这种本来只是简单问话但到最后演变成了脸红脖子粗来争吵的问题。

因为大家都清楚,大海就是那片海。

几十里路不算太远,可去过海边的人并不多,因为那片海里死了太多城内的人。

即便是气温比较凉爽的秋季坐在海边,城内的人也总感觉能闻到那些尸体腐烂的臭味飘过来。

尤其是一些从小被家里人吓唬有鬼魂的人来说,更是不敢往前一步。

这里虽然位处于大昌王朝最南部,但由于国家在这世界北方的缘故所以气温还是很低。

年后海上又是下了一场大雪,年前年后一共也就只有这两场。

上一场来的晚停的早,而这一场来的早却不知要何时才会停。

雪花落在海面,很快融化,可下的多了总有些会漂浮在上面。

后来的雪花踩在同伴的身子上,高傲的凸起,这幅画面看起来好像是很美。

入海口的位置连通有一条河,名为路北河。

这条河边在前不久的时候同样是死了不少的人,都是世间强者。

还有着一位在少数人眼中了不起,但在大多数人说来完全就是一个蠢货的人。

这样一个矛盾的人他所要做的事却完全不矛盾,反而比较明确。

只不过在其他人看来依旧是矛盾。

一个无法理解的人,做了一些让人无法去理解的事。

那就不用再去理解,骂就行了。

所以这大昌王朝也是这世界的第一位皇帝身上所背负的骂名可实在是不少。

即便是在这最偏远的四方城内,在前些时日得知到消息后也免不了会有人忍不住的痛声骂上几句。

说起骂的最痛最狠的,唯属于蹲在池塘边上的一位少年孩童。

他叫余明。

他姓余,可原来并不叫余明。

自从他爹出海死后其母伤痛欲绝便为他改了这个名字。

他的母亲未读过什么书,为他改的这个名字却是充满了深情。

这个名字改的很好。

丈夫死后,这孩子便是她仅余的光明。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张氏坚信哪怕仅有这一点儿,也可以照亮整个世界。

至少是自己的世界。

也正如她所希望的那样,看着自家孩子总是觉得安慰。

对于这样一个母亲,很多人都是佩服的,尤其是许长安和柳春生。

可这余明与其母完全不同,调皮捣蛋这些孩子的天性就尚不说了。

说起嘲讽谩骂整座城内的孩子里唯有饱受过张三粗荼毒的许长安能与他一较高下。

按余明的说法,刚来西城的时候许长安简直不是自己的对手。

许长安的回应往往是忘了夹着尾巴往家里逃的那次了?

每次余明都是哑口无言,那次他只是被提着棍子的许长安吓到了而已,缩在院子里哪还敢还口?

不过这话自然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便宜儿子!这便是余明每次哑口无言后的应对。

他的眼里有光,口里吐着芬芳。

余明如今正瞪着大大的双眼,也不惧怕院外的风雪,手指在已经结了冰的池塘面上指指点点,嘴里吐着一些让沉在水底的鱼儿听起来都有些头昏脑涨的骂语。

当那位皇帝驾崩以及望舒楼要举办入楼试的消息在前些日子传到四方城的时候,余明才知道这个世界原来是有一个叫什么楼的来着?

消息只是说祖龙皇帝驾崩和望舒楼要举办入楼试,这两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被朝廷给坚决否定。

其他事情余明自然是不清楚,也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自己的便宜儿子要差不多半年后才能回来跟自己玩。

玩具和玩伴对于孩子的重要性可以跟大人所在意的那些名誉和权利相对比。

他认为是因为那个皇帝作死,所以才有了那个楼的这么一出。

大海,路北河,四方城,与这座城相关的一切似乎都比较随意,可这余明骂起来可完全是不随意。

挑着拣着来骂,那些白痴什么太过温和的话语他完全不屑从自己的口中吐出来。

许长安没走之前,他经常会趁着许长安外出捕鱼之时偷摸来这池子里面抓鱼。

甚至还算准了许长安外出的时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两天余明就老老实实的在家养精蓄锐。

等到两天过后接下来的三天这位少年可就是化身为鱼塘杀手。

可现在许长安走了,将整片池子里的鱼都留给自己,顺带还送了一座院子,他盯着那片池塘却是完全再没有什么兴趣。

风雪不停吹打在他的身上,有一些已经在衣服上融化,盖了厚厚一层。

或许是见自家儿子迟迟不回屋,张氏撑着把伞来到院子里看了一眼。

隔着院墙都能听到他的那些污言秽语,不由脸色阴沉。

将雨伞重重放在院子里,推开院门将那小子揪了进来。

对于自家母亲的害怕程度完全跟许长安池子里的那些鱼见着了自己的模样差不多,哪里还顾得上自己没骂完的那半句话?

耳朵被揪的疼痛,余明一边身子高高倾起,脸上表情精彩至极,嘴里不停的嘟囔着“疼疼疼...”

将其揪到屋子里,张氏‘砰’的一声关上房门,看着面前淋的像雪娃一样的自家儿子恨的是牙根直痒痒。

雪落在身上不会立马湿了衣裳,可稍过一会儿总是会化成水的。

恨恨的拍掉自家儿子身上的雪花,手心里残留着的是一位母亲心头里的柔软。

看着落在地上很快便化成水的雪花,张氏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也未再说出什么教训的话来。

张氏的每一次拍打,余明都下意识的猛缩了下身子,看来以前着实是没少受过家教。

等待许久后并未有想象中的疼痛传来,这位少年抬起头来试探道:“你要是不打我的话,我就先出去玩了啊。”

......

......

话都说出来了还能不打?

伴随着一阵的鬼哭狼嚎,这位妇人怒声开口了。

“打你就是不让你大雪天里出去玩!”

余明虽然害怕自家母亲,但你要说让他老老实实听话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感觉这顿毒打挨的有些太冤枉了点。

不是因为只是下雪天在外面被打有些冤枉,实在是多嘴自讨苦吃罢了。

城里的大人们教育孩子还是有一手的,一顿毒打过后总是会再苦口婆心的教育一番。

这个时候孩子往往能听得进去话,至于以后会不会忘那不是很多大人所能考虑到的。

“哪能下雪天的出去玩?今年你九岁了,也是时候该考虑考虑以后去干点啥了。”

一些富贵人家的孩子在五六岁的时候便已经开始接受教育,而一些可修行的在四岁之时便会送入那些宗门或者是被挑选自己做学生的老师带走进而开山。

城内的人自然是不懂得什么是修行,事实上很多人也并不能修行。

张氏所说的考虑以后干点啥不过是城内大多数孩子都不需要去考虑的问题罢了。

即便是她自己也不认为还需要去考虑些什么,可她还是说出来了。

大多数孩子不需要考虑是因为他们未来的路都是已经固定好了的。

能够得上桌椅高的时候便能去一些酒馆饭铺里做一份跑堂伙计的工作。

再过两年年龄稍微长上一些可以去帮人搬运些货物或是去东城的富贵老爷家做一位下人,虽供人驱使却也是安安稳稳的一份工作。

而待到青年乃至中年拖家带口之时唯一的出路或许就只有出海。

至于余明,张氏必然是不会同意儿子出海,那么能选的路也就这么几条,可无论是哪一条她都心有不甘。

余明听到这话眉眼中带有不屑,我还以为是什么呢。

“我刚才就已经想好以后要去干啥了。”

张氏微微一愣,院内飘雪依旧,脸色中却是带上了春风,让儿子去做选择总好过自己强行安排来的要好。

“我以后要做一位将军,把那些作死的狗皇帝全给砍了!”

余明恨恨说道,同时右手还随意在空中斜劈了两下。

张氏脸上笑容瞬间僵住,而后大惊,赶忙捂住自家儿子的嘴,浑身颤抖道:“儿啊,你可不能去造反啊。”

余明被母亲突然伸手的反应吓了一跳,赶忙从她的怀中挣脱,疑惑道:“砍狗皇帝要先造反吗?”

张氏一巴掌打在了儿子的脸上,依旧是被吓的浑身发抖,抽搐着身子说道:“以后这种话绝对不要说!那是造反要杀头的死罪!”

余明双手揉了揉幼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伴随着哭声还能听到他语词不清的话语在风雪中回荡。

“造反就造反呗...”

不知者并非无罪,这种话传出去必然是要杀头的。

张氏始终也想不明白为何一个一打便哭的孩子怎么就敢说出来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

院里风雪愈盛,屋内哭声更大。

伴随着风雪声和哭喊声,院子外的那两幅桃符依旧没有掉了颜色。

上下联分别写着两幅极好的字。

春雨丝丝润万物,红梅点点绣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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