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夜离点了点头,婉清便小声道:“看你表现还不错,先头的事情我且放过你了。”
上官夜离的眼眸一亮,嘿嘿傻笑了一声,那边康王跑过来道:“弟妹别怕,我也护着你,说吧,你发现了什么疑点?”
婉清白他一眼,向那一堆兵器走去,那边,福王手下和九门提督的人仍在对恃,婉清扬了声道:“九门提督大人,何必那么着急,如果真是证据确凿,便是寿王不捉拿福王,福王又还能逃得了么?你们肯定早就将此地围住了对吧。”
在场的众大臣听得浑身一震,心中立即惊惶起来,如果寿王爷真豁出去了,对福王来个就地斩杀,那他们这些见证者恐怕都会遭殃啊,在代皇权争斗时,又几时真讲过证据和道理?从来都是成王败寇……
一时,大臣人都骚动了起来,纷纷想要离开福王府,寿王瞪了婉清一眼,暗恨自己刚才要做口舌之争,竟然让这丫头又再一次喝破了他的企图。他不再说话,突然提起跃了起来,一个纵身便向人群外冲去,福王冷笑道:
“四哥急什么?真要与皇弟我兵戈相向么?那可是下下之策啊,东围西围两个大营,虽然并非皇弟我掌管,但别忘了皇弟在军中的威望,没有皇上的圣旨,他们是决对不会对本王动手的,你认为,臣弟设宴就真的一点防备都没有吗?你要你的人马一动,本王就能调动东围大宫的人来勤王,敢在天子脚下擅动军对谋杀亲王,四哥,你也是犯的谋逆之罪。”
福王的话再明白不过了,原来,他找就留有后手了,他也看出来寿王想要孤珠一掷了,寿王此乃连环三棋,首先便是让众大臣发现福王私藏兵器,从而给福王安下谋逆之罪,再劫持众大臣的家眷,逼他们推举他为太子,因首先福王就有谋逆嫌疑,大臣们推兴寿王的可能性又大了很多,这两步都成功了,寿王便直接押了福王进宫,他也可已兵不血刃的夺得太子之位。
只是没料到其中最关键的一步棋被婉清给毁了,而现在婉清又要为福王洗脱谋逆罪我,寿王便一横心,要实施第三步,一不做,二不休,用最血腥最简单的法子,率兵直接围住福王府,杀了福王及其手下派系。
不少大臣便看向寿王,寿王脸色一僵,秀眉皱得老高,他也没有确切的把握能一举杀死福王,他手中的兵并不多,华太师统管御林军,但皇上昏迷前,竟是把御林子军的令符给收了回去,没有令符,华太师便无法调集御林军为寿王帮忙。
权衡再三,寿王还是放弃了,毕竟他一直都没有露出把柄给福王抓,福王所说的那些话不过都是猜测,猜测是自己策划了今天的一切,却没有切实的证据,他进可攻,退也可守,就是福王到皇上那里告状,没有证据也是白搭。
而且,那个丫头当真能帮福王洗脱罪名?
在场的可是有刑部尚书,福王自己也是领兵多年,他们都没看出破绽来,那丫头能看得出来?
如此一想,寿王的心双笃定了一些,冷笑着立在人群之外道:“五弟你最好是快快伏法,不然,本王也只能先将此地围住,再向皇上请旨捉拿于你。”
这话听着就有点外强中干,虽然口气不是很强硬,但很明显是放弃了最后一步棋了,众大臣也着实松了一口气,抹了把汗暗叹,福王这顿饭吃得可还真是惊心动魄,惊险异常啊。
福王听了淡淡笑了起来,他素来严正冷峻,突然一笑,钢毅的脸部线条就变得柔美秀逸起来,微薄的红唇淡淡翘起,竟然有种单纯和可爱的美,婉清在心里叹息,回头看了眼自家相公,见他还是板着张臭天,踮了脚就伸手去扯上官夜离的脸颊:“以后不许臭脸,要笑,你看,福王那张面摊脸现在就可爱多了。”
众大臣听得面面相觑,这位顾家三小姐,靖宁侯世子夫人还真是个……呃,活宝加怪物,如此紧张的场面,怕也只有她能做出这样出格的事,只有她敢说福王……可爱了。
福王脸上的笑顿时僵住,嘴角都在抽抽,一时不知道是要笑好,还是哭好,她竟然说他……可爱!骂他面摊!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妮子。
上官夜离瞪了婉清一眼,拂下她的手斥道:“娘子!”
婉清摆摆手,走近那堆兵器,问上官夜离:“相公,你说,这么多兵器,如果让你拿来武装一支队伍,能配给多少人?”
上官夜离淡淡地看了一眼道:“最多五百人。”
“也就是说,这么多兵器,只能给五百人用咯?”
上官夜离点了点头道:“是的,五百人,突袭寿王府应该差不多,但是,若要进攻皇宫,无异于以卵击石。”
婉清点头拍了拍她家相公的手,很好,配合得天衣缝。
“那我又请问相公,福王作为大将军王,他回京,随护亲兵能有多少?福王府守卫亲兵又能有多少?”
“随护亲两百,王府守卫亲兵三百,这点兵器正好是用来给福王属下替换旧武器”上官夜离宠溺地摸到了下婉清的额发,漫不经心地说道。
这些个在场的很多人当然也能看出来,但当时为何没有人说破呢?
婉清正疑惑时,就听慕容凌云道:“三妹妹真是幼稚,这些武器可以说能装备五百人,也可以说能装备一千人,五百人行不了什么事情,但一千人,却是可以做很多事了。”
婉清淡淡一笑道:“你说得也不错,如果现有的王府军士每人手上已经有了武器,这些就可以再装备五百人,的确是可以装备出一千人的军队来,不过,世子爷,请问你,要谋反的话,一千人能有多大的作用?御林军有多少?京畿守军又有多少,华太师可是御林军的统师,而京畿守备也是皇上亲掌,九门提督又是寿王爷的部下,请这一千人,他们能做什么,只怕还没踏出福王府,就会围杀了。”
慕容凌云真没想到婉清一个深闺女子竟然懂得如此多的朝政,她说的又句句在理,一千人,确实是做不了什么,当初,寿王得到情报说福王私藏兵器,所以,才设了没么个局,却不知,守备森严的府库里竟然只有这么点兵器……
婉清笑着围着那堆寒光凛凛的兵器又打了个转,摸了摸其中一柄长枪的枪头,忽然道:“这枪是假的吧。”
众人听得一滞,有几个离得近的大臣便走近前去认真查看,刑部尚书冷大人拿起那杆枪朝地上了戳,那枪头竟然一下就崩断了,根本就只是个铁皮子做的,外头看着锃亮如新,内里却是薄得很,根本就不能杀敌。
冷大人愕然地看着福王,“王爷,您府库里收藏这许多唱戏的假枪做什么?”
寿王不可思议地看着那堆兵器,一个纵身又跳了进来,拿起一把刀来对着一旁的石门就砍了去,又是铮的一响,那刀也像根木片似的断了。
康王见了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寿王道:“四哥,你就拿这堆东西去父皇那指证五哥谋反吗?哈哈哈,笑死我了。”
寿王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是中计了……
一直没有作者的福王这才站了起来,脸色铁青的对左相木大人和刑部冷大人道:“本王一片诚心宴请列位臣工,却没料到有人利用本王的宴请,对本王施如此毒计,本王的府库里根本就没有放过兵器,这些东西,分明就是方才那一伙人先送进来的,然后再故意逼本王交出府库钥匙,再当着列位大人的面搬出这些兵器,让本王百口莫辨,今日若非靖宁侯世子夫人,本王恐怕要被四皇兄冤死了。”
木大人气愤填膺,一撸长长的白胡子道:“臣等都可以为福王爷作证,福王着实受人陷害,列位大人们,大家请随老夫一同进见太后,还福王一个清白,为福王讨一个公道。更要为列位大人们的亲人们讨个公道。”
属于福王一派的大臣们纷纷附议,寿王一派的却是垂头默不作声,寿王的脸阴沉得可怕,他淡淡地扫了婉清一眼,心中很是复杂,突然有些庆幸婉清揭破了他的阴谋,不然,真真落入圈套的是他才对,福王分明就是设好了陷井等他来跳的啊……如果他真拿了这些破兵器到皇上面前去,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父皇正是说自己办事太不老练,行事冲动不计后果……这样进宫,不是正把父皇的话落在实处了么?
一时,寿王背后冷汗潸潸,或许,真要按自己的计划行使下去,福王还真可以名正言顺的将他的人马带进京城中来,到时候,自己才是被反诛杀的那一个呢。
“原来是一场误会啊。”寿王干笑着道。
“只怕不是误会吧。”福王冷冷道:“来人,将所有的黑衣歹徒的身上遍搜一次,本王就不相信找不出一点蛛丝蚂迹出来。”
福王府的亲兵听了便开始翻查那些黑衣人,果然在其中三人内里竟然穿着寿王府的衣服,当亲兵将那些衣服趴下来呈给寿王看时,寿王脸色一白道:“不可能,这决对是栽脏。”
福王冷冷地看了一眼刑部尚书道:“所有的过程冷大人亲临,是否栽脏,还请冷大人明断。”
整个事件来了个戏剧性的大逆转,寿王气得暴跳雷,他也不再解释,一甩袖,竟是扬长而去。
福王也不追,只是让刑尚书带人来将整个福王府清查一遍,发现证据便搜集起来,等皇上苏醒后,一并呈到宫里头去。
婉清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突然感觉自己成了一个搅屎棍,这是一个阴谋与反阴谋的皇位争夺战,阴谋的双方都没料到最后的结局会是这样,她就是一个横空出世的蝴蝶翅膀,扇动着双翼让两方的计划都未奶彻实施。
一只温暖的大手覆在额前,一抬眸,就触到上官夜离温柔的目光:“娘子,莫要多想,你做得很好。”
婉清木木往后院走,碧草还在那个偏避的小层里呢,还没过垂花门,就见宁华正往这边而来,她头发散乱,神情惊惧,婉清刚想要上前去扶她时,宁华冲过来就是一巴掌打在婉清脸上,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谁也没想到宁华一来就会打婉清。
上官夜离气得一扬手就要冲上来,福王将他一扯道:“你不方便,我来。”
话音未落,尊贵而自持的福王殿下一扬手,一连所了宁华十几个耳光,然后对一旁的靖宁侯道:“侯爷,这样的疯婆子你应该关在家里才是,何必放她出来丢人现眼。”
宁华被打得晕头转向,一看侯爷也在,哇的一起哭了出来,指着婉清道:“她……她只救顾二太太,不救我……不救我啊……”
还真是有些神经错乱了。
婉清那时候正好听暗卫说了前院的事情,这才匆匆带了顾二太太到前院救场的,自然就没有时间去扶宁华出来了。
靖宁侯当然也知道当时的凶险,若非婉清,他自己都可能要受协迫,如今皇上的病情怪异,靖宁侯还不想太快就去站队,谁知道最后上位的会是谁,或许一切都只是皇上在玩权术而已。
所以,当婉清一带着顾二太太出现时,靖宁侯当时也感觉她就像一个小仙女降世般,救了所有的人,而她在整个事件上的作用更是无法想像的。
“侯爷,请你带着阿离和世子夫人一同进宫吧,本王今天的冤屈若非世子夫人,很难以洗清,从今天起,世子夫人就是本王的恩人,但凡有用得着本王的,本王一定出手相帮。”福王真诚地对侯爷说道。
又转过头来对婉清道:“弟妹心中所想,本王会禀明父皇,你的才华有目共睹,到时,本王会尽全力向朝庭推荐弟妹你的。”
婉清听他说得郑重其事,心中一喜的,“好啊,我等你的喜讯。”
慕容凌云难得的并没有跟寿王一同离开,而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婉清,婉清回头见他还在,便淡淡地笑道:“以后你要提前救我的话,就请个忠心点的丫头来,她差一点挟持了我呢。”
慕容凌云听得身子一僵,冲口就道:“好大的胆子,她竟敢违抗爷的命令!”
抬脚就匆匆往后院里去。
婉清笑着看他远去的背影,她早就猜到是慕容凌云派那个丫头来救她出去的,如今更正实她的猜想了,不过,碧草态度很古怪,难道她真与慕容凌去有纠葛?
上官夜离派人将碧草送回了家,福王骑着马往宫里去了,婉清实在累了,不肯进宫,上官夜离也不愿意进宫,就陪着婉清一同回府去,靖宁侯一人随福王进宫去了。
宁华已经被靖宁侯着人送回府了,直到离开时,婉清也没看到婉容的人影,倒是舒心后来神色从容的出来跟她打招呼时,婉清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这个女子看似直率爽朗,其实复杂得很,根本就让人看不透,这样的人,还是尽量远着一些的好。
回到府里好好休息了一晚,老太君得知了福王府的事情,也免了她的请安,这她这几天在府里好好休息,但是,第三天午间,就有木相夫人,刑部尚书夫人,还有荣亲王妃几个都来府里了。
婉清听说老太君让她去见客人时,一时怔住了,这些个贵夫人平日虽有走动,但也并不常到侯府来,她们来做什么?
一进前院,给老太君和几位夫人行了礼后,婉清默默地坐在一边的小凳子上,乖巧听着几位夫人谈话。
谁知木夫人第一句话就道:“老太君,您真是好福气啊,得了这么好的一个孙儿媳妇。”
“是啊,贤良淑德,又机智聪慧,还大胆心细呢,此番若非世子夫人,我们大家伙儿听怕都遭了歹徒的毒手了。”
“是啊,还逼得夫君人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以前常听郡主说这个儿媳如何如何的不好,如今我才看出来,真正不好的人是谁。那天那种情形下,顾夫人明明救了我们大家,可是宁华还是打了她一巴掌,当时我这心就疼的啊。”木夫人年纪大一些,与老太太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及。
老太太一个劲的谦虚,婉清则被这几位夫人夸得脸红,垂首含笑站着,一声也不作。
“听说这一次寿王可被福王告上了,太后娘娘凤颜大怒,竟然亲自打板子打了寿王爷一顿,还逼着寿王爷搬出东宫呢。”
几人正说得起劲时,就听下人来报说,宫里来人,要五少奶奶亲自去仰旨。
今天的怪事还真的不少呢,婉清跟着坠儿去迎宫人,托着手中的金银首饰,婉表还有点没回过神来。
“……太后说,封诰夫人暂不要,太后针将功责记下,下回一齐再封。还请夫人随奴婢进宫向太后娘娘和华贵妃娘妨,贤妃娘娘谢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