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只有回钦州面见李母才能见分晓了。
目下面对潘师正仨人,李闲终于将金轮的事应承了下来。
潘师正三人得到明确的答复,均如释重负。
他们认定李闲是转生天人,李闲则想集齐金轮,了却因果,各取所需。
约定便达成。
之后如同来时一般,大三元又那般悄然离去,无痕无迹,仿佛从未出现。
院子中便又只剩下李闲和宁无瑕,面面相觑。
宁无瑕目光明亮,清澈又通透,“闲郎真的便这样应承师傅了吗?我知道闲郎梦想过着悠闲舒适的日子,不染尘俗,不拘于名利,只是答应了师傅他们,怕是便不得不在俗世中纠缠一番了。”
如同宁无瑕了解自己,李闲也一样了解宁无瑕,他执起宁无瑕春葱般的纤手,说道:“广州事了,咱们便是想悠然度日也有所不能的,说来,实际上是我拖着无瑕你在俗世中打滚,若依无瑕的性子,修仙求道才是真正的追求,不是吗?”
宁无瑕也不矫情,微微颔首,但又道:“无论我有怎样的追求,闲郎便是我的命数,师傅他们真的目的是让佛道合一也好,其他什么都好,我只是不希望闲郎遇到危险,或者是什么无法预知的祸事!”
宁无瑕自然不可能知道转生王轮真正的神奇,但她的直觉无比的灵敏,隐隐觉得自己夫君要集齐四大金轮,不仅仅是过程危险重重困难多多,最关键是当四大金轮集齐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最让她有些忐忑。
李闲也不能与她明言,稍沉吟片刻,他展颜笑道:“无瑕就当这是为夫的一点执念吧,话说回来,难道无瑕不相信为夫是转世天人吗?”
宁无瑕没说话,虽然没有明确做出肯定的答复,但也没有否定,似乎在她心里,对于潘师正等认定李闲是转世天人的事情是处于可信可不信的两难情形。
李闲见状笑笑,对于宁无瑕那半世怀疑半犹豫的神情觉得分外的可爱,不由分说的横身将宁无瑕抱起,嘴巴凑到伊人耳边道:“被那三人打扰了雅兴,不过时间还早,无瑕可别想就这样完事。”便抱着宁无瑕直奔卧房。
宁无瑕脸红似火,想要挣扎,毕竟刚刚还在说着正事,可自家夫君转过身便又想做那羞人的事情,她心下虽不排斥,可也有些心不在焉。
“闲郎满脑子只想这些坏事,该想想怎么在半个月内剿灭海夜叉才是正理,时间已经不多了呀。”
宁无瑕试图用正事打消李闲的念头。
李闲却是不为所动,笑着道:“海夜叉的事无瑕便无需操心了,为夫自有计划,不过现在,为夫的计划就是要和无瑕你好好亲热一番。”
宁无瑕还想挣扎,李闲忽道:“无瑕是不是不相信为夫是天人转世?那等下为夫跟你说说天人生活的世界什么样子,无瑕想不想听?”
对于最大的李闲便是修仙证道的宁无瑕而言,李闲这番话的诱惑已经不能是用强大来形容了,那简直就是宁无瑕做梦都想知道的,这诱惑力立马让她把仅有的那点抗拒抛到了九霄云外,不仅不再排斥,还显得无比的雀跃急迫。
李闲看了心下暗笑,便是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也是有着弱点的呀。
于是随后卧房中,伴随着吱咯吱咯床榻摇动的声音,便能听到李闲一边喘息,一边与宁无瑕说着什么铁鸟飞天、铁船入海、漫步月球、千里传音这类玄的不能再玄的事情。
宁无瑕一边感受着夫郎带来的一**的快乐,一边在心里勾勒着夫郎所说的那个难以想象的美妙的天人世界。
原来真有天界的存在的!
这夜便这般过去了。
在其他人看来,这又是很平常的一夜,李闲的屯门水师没有动静,卢平、杨重隽乐于看笑话,十五日的期限又过去一日,这样下去,时间越来越少,屯门水师想要剿灭茫茫海上的海匪,难度又加大了不止一分。
然而,若是穿透时光来回看这一晚,潘师正、慧能和叶法善这大三元与李闲在他的官舍院中的这次会面,以及他们所做的约定,对宗教史和整个的世界史都将产生巨大的影响,这时具有转折点意义的会面和约定。
在此之前,李闲所做的一切,尽管对广州对岭南都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但对于未来的历史大势,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影响,所谓蝴蝶翅膀的理论,放诸到漫长的人类历史中,其实远没有人们想象的那般具有影响力,但与大三元的会面和约定却势必从根本上改变这一切。
困扰佛道两宗信众的佛道源头,孰高孰低,孰上孰下的问题,因为从李闲这里证明了佛道同源,进而确定了老子化胡的真实性,很多事情,便注定不可能会按照历史既定的剧本向前推进了!
佛道两宗大四喜,其中三个达成了一致,与李闲做了约定。
转生金轮四轮合一之日,便是他们向世人宣布佛道合流之时!
中国历史上儒释道并立相争的局面,势必因此发生改变,这是毋庸置疑的!
一旦佛道合流,两道宗教不再相互争斗,唐武宗便不需毁佛,笃信道教的皇帝们实际上也成了佛教的信徒,两大正统宗教便会形成如同西方基督教那般一教独大的局面,当然,国人独尊儒术,纵使有唯一的宗教独大,也不会出现欧洲中世纪黑暗时代那样的情形,但历史势必是要发生巨大的变化的!
佛道合一,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李闲想不出来,但他知道,就算只是这一个改变,那历史也注定要截然不同了!
当然,此时的李闲是回避去想这些的。
他只想找到四大金轮,找到那让他穿越的转生王轮,然后看看它们会带给他什么样的因果,准确的说是什么样的果。
既然穿越是因,那集齐四大金轮便是果,了却因果方能闲云野鹤。
这便是李闲的想法。
自己,当下,宁无瑕、平儿、沈怜、鱼红秋,还有这世界的亲人朋友,他们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东西,失去还是拥有,总要见分晓的。
相较之下,佛道合一对他而言便是无关痛痒的事情了。
历史改变又如何!
物是人非又如何!
只要自己关心的人还在,只要自己珍惜的东西能够保护好,其余的都无关紧要了。
这个晚上,在床榻上与宁无瑕极尽缠绵的时候,李闲心中转动的便是这样的念头,而随着他将后世的事情当做天界讲给宁无瑕听,不知不觉的,一千多年后的世界便渐渐从他的脑海中淡去,越来越淡,直到隐没在脑海的深处,仿佛了无痕迹一般,不知所踪。
李闲终于迈出了关键的一步,他的归属感彻底留在了这个世界。
前尘往事如烟,活在当下才是最真实!
清早与宁无瑕和沈怜共用早餐。
沈怜谨守着本分,在宁无瑕这大妇面前中规中矩,李闲却偏偏要破坏规矩,要沈怜为他吃饭喝粥。
宁无瑕对此视若无睹,沈怜有些犹豫。
李闲拽过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姿态亲昵,说道:“怜儿还不清楚无瑕的性子吗,再敢不听为夫的话,床上家法伺候。”
说到这,沈怜俏脸羞红,宁无瑕亦颊飞霞彩,显然二女都是尝过自己夫婿的床上家法的。
两人的目光不自觉对视一下,宁无瑕恢复澹然的姿态,从容不迫。
沈怜则在夫君的霸道要求下,不得不夹菜喂粥,与李闲上演缠绵亲热。
李闲坦然受之,沈怜觉得夫君似乎和之前不同了,之前的夫君,尽管运筹帷幄,智谋通天,但在那洒然超凡的外表下似乎总隐藏着些许的隐衷和因此而来的束缚,在与她们相处时表示最是明显,表面上他会关注她们每一个人的情绪,不让她们任何一个受到伤害,可实际上这导致了当诸女一并在李闲跟前时,便不如、私下里那般的放得开,那般的亲密无间!
但今天自己夫君似乎一下子想开了,即便是在宁无瑕这大妇面前,他也肆无忌惮的享受和沈怜的亲密,而不再顾忌那许多,而沈怜也很清楚,这不是夫君故意为之,刺激宁无瑕,而是他真的想通了,放开了,决定自由自在的与她们相处。
只是一夜,为何夫君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呢?
沈怜自然是喜欢这样子的,她只是有些不解,不明白个中究竟而已。
实际上,对李闲而言,会发生这样的改变却也再正常不过了。
因果之事,命运使然,当决定接受大三元的提议,集齐四大金轮时,李闲便不可避免的会想到,当那一天来临,因果了了,若是留在这个世界,那一切自然没什么,可若是这一世不过是黄粱一梦,他在那个时候又不可抗拒的回到昔日生活的时代,与这一世自己爱的人珍惜的人分开,那怎么办?
正因为这不可预知的结果,李闲意识到以往的自己想得太多了,为自己施加的束缚也太多了,在这个时代的每一天他都应该去珍惜,去享受,对自己爱的疼惜的每一个人都应该把这份炽烈传递给她们,因为谁知道什么时候他便会离开呢!
因为这样的明悟,李闲的心境发生了变化,无论是对自己爱的人,还是对那些敌人,又或者对所面对的每一件事,李闲都决定,要痛快的无所顾忌的去面对,去解决。
重活的这一世既然也是充满不确定性,那为何无痛痛快快,随心所欲的活一回呢!
当然随心所欲不是放纵恣意,不是鲁莽冲动,而是建立在绝对自信基础上的足以面对一切问题的从心所欲。
有了这般的明悟,李闲才变了。
也就是在这一天,鱼红秋带领虎匪在广州码头向广州都督府投诚,纳入屯门水师。
转折的时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