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位睡美男呼吸清浅，若有若无。

我大惊失色地扯着沈飞扬的衣袖，上下牙关不停地撞击：“飞扬？怎么会这样？”

沈飞扬呆愣地睨了一眼我抓着他衣袖的手，失神一笑：“胸间主经脉遭受重创，清炎神功即散，这是血爆的前兆。”

血爆？血管爆裂？我两眼一黑，差点栽倒在地上。

即使心里有了最坏的打算，也难以接受亲眼目睹秦子裕的身躯在我面前四分五裂，支零破碎的惨状！

“沈大夫，您。。。。。。。真的救不了？”银子比我好不了多少，脸色惨白，跪在床踏上摇摇欲坠。

沈飞扬钢牙一错，从药箱里抽出最后3支两指长的金针，朝秦子裕胸前三大穴位扎了下去。

“如今我。。。。。。。除了用金针延迟血爆的时辰之外，已然束手无策。”两行清泪顺着他憔悴的脸颊簌簌而落：“怎么会如此？为何会如此？”

“都是你这个坏女人害的！“银子忽然疯狂地纵起身子，飞起一脚狠狠踹向我的胸口：“是你，朝三暮四、水性杨花，是你，不知廉耻、无情无义，伤透了公子的心。。。。。。。”

胸口剧痛，我咳嗽不断，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这些跟今日之事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关系？你敢再说一次？”沈飞扬怒意满面，热泪涟涟：“原本尚有一丝希望，可此刻师兄已无活下去的意念，他自行放弃了生机。。。。。。”

“胡说——”我绝望地反驳：“你说他是经脉遭损。。。。。。。”

“经脉遭损并非无药可救，但救过来却是废人一名，好死不如烂活

师兄他伤情伤心，是不愿这般苟且偷生。。。。。。。”沈飞扬跪在秦子裕的身侧悲痛欲绝：“师兄，不要怨我医术不精，怪只怪你我瞎了眼，盲了心，爱上一个没有心的女人。。。。。。。”

一口暖气顿时卡在胸腔内，让我半响无法呼吸。坚硬的地砖紧紧地贴着我的脸面，即使将四肢收在胸前，也无法阻挡心底涌起的寒意与冰凌。

一直以为被秦子裕发现我红杏出墙最坏的结果：一是，他一气之下伤心远去，二是，我直接死在他的手里。却不料，事实与想象完全相反——竟是他放弃了残存的生机，选择先我长辞于世！

他选择放任，留我继续生存在这美好浮夸的世间，而宁愿残忍地放弃自己美好的年华，横死在我的面前！

我一直知道他的性子至真至烈，却不知会这般义无反顾，这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然完全击垮了我心底最后一丝侥幸。

“啊啊啊——”银子惊天动地的哭了起来。

东厢房笼罩着一抹死亡的阴影，浓烈的药味熏的人几欲昏厥。人流进出不断，言语之间皆是扼腕痛惜。我守在秦子裕的床头，日日夜夜，不断祈祷。他的气息却是越来越微弱，到后来强灌下去的药水都如数反吐，我只得一次又一次捧着他烫的炙人的脸庞，用双唇堵住他的口腔，这才勉强被灌下几口。

“没希望了。。。。。。”如此三日后，沈飞扬噗地吐出一口黑色的鲜血，整个人的气势颓废，两眼慢慢失去了光泽：“让人准备一下吧。。。。。。”

“什么？”我摸了摸秦子裕犹存温热的心口，不敢置信：“准备什么？准备后事？沈飞扬你莫非糊涂了？”

“欧阳蝶兮！”却是哭的两眼通红的银子丫头在一边尖叫：“事已至此，你还来惺惺作态恶不恶心？”

我不理她。

慢慢起身，走向满身落寞的沈飞扬：“早些时候，他胳膊断，经脉碎，为何能轻而易举治愈？”

沈飞扬正往嘴里塞药丸的手指一滞。他抬头，长长的睫毛止不住颤动，底下的眼神渐渐凝成一缕冰刺，直直扎向我的心口：“那是因为当时师兄尚有坚定的活下去的信念，那是因为当时我手里还有一株百年雪莲，可如今。。。。。。。”

终于，我心肺俱伤，忍不住悲呛出声——一切皆是天意，若非早些那场莫须有的风波，就不会失去修补经脉的良药，否则，秦子裕总还存一丝活下去的生机！

可如今，一切希望皆被葬送，怪谁？能怨谁？

“我打算带着师兄一起走。。。。。。。”沈飞扬无视哭倒在地上的我，一字一句地说道：“回断横山脉去找师傅，若师兄不曾死在半路上。。。。。。。”

从杭州去滇西，一路颠簸一路风霜，至少需要半年。

“你如何能保证子裕不会在半路出事，如何能保证你师傅一定就等在山里？”被婉婉青青手忙脚乱扶起的我，瞪着一双哭肿的眼睛蓦然尖叫：“我不允许，我不——”

“啪——”一声巨响，沈飞扬凌空一掌，将我后面的半截话生生打回肚里。

“你以为我会让师兄葬于此地，你以为师兄想长眠于此？你以为。。。。。。。沈飞扬无声凝咽：“面对着你这张虚伪的脸，让他如何能在九泉下安息？”

“难道我想让这些发生？难道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吗？”我捂着肿胀的右脸，满目不可思议：“沈飞扬你公平一点好不好？”

“你要公平？”他抬手指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秦子裕，凄凉一笑：“那么告诉我，谁能给师兄一个公平？你吗？你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