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2018-04-15 作者： 西安的春秋

第六节

军队驻地的军医见到李建全的伤口时吓了一大跳，一记刀伤由右肩斜划至左胸，皮肉翻开像婴儿胖嘟嘟的嘴唇，因为在路上摔了几跤，撞到树、石头或者其他什么，李建全身上的伤口又开始流血。李建全在路上几经努力都没有办法使僵硬的手指摸到自己的伤口，只能努力透过模糊的意识，配合耳朵和记忆来勉强分辨方向，那道路又远又长，像是走不完似的，使李建全心中焦虑总在怀疑是否走错了，以为自己就此完蛋了，昏过去死在无人的丛林深处。

远处传来隆隆的炮声，但是，李建全没有办法分辨出是哪一方在打炮，凭借耳朵也不能准确的判断位置，曾有一次听到有声音传过来，赶紧藏匿起来，等声音消失出来之后，完全失去了方向，东南西北完全要靠瞎猜。只能凭着感觉往下走。

后来李建全完全没有办法回忆起自己究竟怎样半闭着眼，找回了军队驻地的，听见有哨兵用中文喝令和拉枪栓的声音，李建全才歪倒在地上。军医忙给李建全注射了麻醉药，那时麻醉药品紧张，只能半麻。护士用剪刀慢慢剪开李建全的外衣，剥光李建全的衣裤，用小盆打了温水擦洗着李建全的身体，然后给李建全盖上了一床薄被，帐篷里放了火盆，非常暖和，李建全身体慢慢的热转过来了。

这功夫，医生做着准备，摆放好了针、线、刀、镊、剪等用品，看看李建全有些醒转，就趁着血气未寒，开始手术。医生拿盐水洗净了创口，先用柳叶刀和剪子弄掉了碎烂的肉，将烙匙烧得通红，细细一烙止血，然后用针、线缝合。完毕，撒了珍贵的云南白药在伤口上，然后涂贴药物，用布敷裹了散血膏。

李建全始终睁大着眼，看着天花板，静静数着外面的炮声，医生和护士则麻利的进行手术，不时交谈讨论处理办法，至于伤情，他们不敢也不用说，只是惊奇的眼光一再传递，偶尔医生会和李建全通告一句，比如“废不了”、“我要开始清理伤口”“忍住，这下会有一点痛。”之类，从这些断续的通报中，李建全知道自己最严重的不过是右臂“使不上劲”，之后，再也支撑不住，睡去，像一条船下沉，向着幽暗的深深的海底。

手术之后醒过，李建全在前沿医护点只住了三天就被安排送回后方医院，李建全所在侦察连队这次又是几乎“伤亡殆尽”，立了大功的李建全是军区首长眼里的红人了，所以李建全返回后方养伤的事情办理的非常高效，于是，李建全裹着伤与一批伤员集中后撤。坐着军车摇荡了一天到了后方医院。在军医的眼里，李建全这么重的伤肯定得养个半年一载的。在李建全的眼里，养伤的时间长短对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属于他的战斗结束了，虽然战场上空的炮火像帝国国庆施放的烟火一样密集绚烂，映红天空，但他终于从这个地狱里脱身出来。此际死里逃生的李建全毕竟刚满二十岁，还意识不到战场上与敌人的这次奇遇，在以后慢慢的峥嵘岁月里，一直对李建全产生影响和发挥作用。

吴明凡听李建全说到丛林之战的后半部分，处于某种疑惑且复杂的情绪里，李建全郑重说出的一些话有些奇怪，似乎隐隐中存在着玄幻的成分。

“不可能有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