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金窝(4)
2018-04-15 作者: 燕垒生
六 金窝(4)
“奉天?”
“就是你们中国的奉天。”
那准是十几年前老毛子跟小鬼子在关外的那场仗了。杨定远想着。十几年前日俄战争爆发时,他还是个小孩,清朝皇帝也还呆在紫禁城里。那时他在山东乡下就听得老毛子和小鬼子干起来的事,可这两个国家打仗的地方却是在中国。那时他百思不得其解,问了父亲,老实巴交的父亲当然也说不明白。想来,也就是尹春山说的侵略者了。格里高利定然就是那时的俄**人,只是十几年前的格里高利起码也有四十出头,不知哪家子爵小姐这么不开眼非要和他私奔。杨定远更觉好笑,顺口道:“老格,你说说那时打仗的事吧。”
格里高利说到女人时口沫横飞,可一听杨定远要他说打仗的事,却又沉默下来。半晌,他才道:“杨,我们哥萨克人常说,战神给你的荣耀是在心里,不是在嘴上。”
这是杨定远第一次听到“哥萨克”这名字。他诧道:“哥萨克?”
“哥萨克。”
格里高利重复了一句。在这老者的口气里,充满了自豪,仿佛这个名字本身就有着无尚的荣耀。哥萨克。这三个音节如此干脆利落,几乎就是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快刀。杨定远还想再问问,可格里高利却不想说了。他们已走到了一个地窖前,一些中国人正立在水坑里淘着沙子,看到这两人过来,也没人搭腔。地窖边有座木屋,格里高利跳下马道:“杨,给你的马洗个澡,刷一下毛。战刀是哥萨克人的利爪,好马就是翅膀。有了翅膀和利爪,哥萨克才是鹰。”
杨定远暗暗好笑。上回格里高利还说马是腿,这回又成翅膀了。不过不论是腿还是翅膀,总是四肢。他见格里高利走进木屋拿了两把刷子出来,又让杨定远倒了一大盆温水,格里高利把一把刷子递给杨定远,自己拿了一把,教他怎么刷马。原来刷马也很有学问,得顺着马的毛来刷,这样马才会觉得舒服。这马也好久没洗过澡了,身上的毛都有点打结,现在有热水洗着,嘴里还啃着青饲料,已平静了许多。
刷完了马,杨定远也累出了一身汗。他眯起眼看了看自己这匹马,刷干净后,浑身的马毛整整齐齐,光洁得像匹缎子。他把刷子搁到一边,问道:“老格,行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