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马帮（2）

2018-04-15 作者： 燕垒生

八 马帮（2）

“再说，那天孙富元也在，田宫这小子准见过他了，更不敢造次。定远，你这回也算是靠着掌柜的才留了条命，心平点吧。”

“孙富元是谁？”

刘昌佑顿了顿，道：“没事，不说这个了，喝酒吧。反正天马上就要转凉，今年又要挖沙了，你财星好，说不定又挖到个金窝呢。”

杨定远本来还想问问刘昌佑怎么知道这么多事，田宫雄太郎去向日本军方求援这种事，根本不会是很多人知道，他又从哪儿打听来的？可见刘昌佑岔开话头，心知他不愿多说，也就不问了，苦笑道：“哪还能再碰到这好事，现在想想，还不如回木材厂干呢。”

刘昌佑笑了起来：“放心吧，掌柜的跟我说过，说你这人很靠得住，就算再没这好事，你在金矿上干下去也不会吃亏。”

刘昌佑这话让杨定远又升起了一线希望。

混到了九月间，天气开始转凉了。这时候的莲娜金矿又开始热闹起来，来淘金的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刘掌柜大概还真信得过杨定远，让他照料大地窖，算是以工抵债。看着那些人兴高彩烈地说着淘金发财的事，一个个喝上几口酒就满面红光，杨定远便想起一年前自己初来的情景。这一年里，发财梦来了又走，他不再有过多的奢望，可那些新来的人却还在做梦，满口子都是淘到金窝，拣到块狗头金后衣锦还乡的事。每当听着这些话，杨定远就暗暗苦笑。

十月，莲娜金矿下了第一场雪。对金矿来说，下雪意味着又一年淘金的开始。等下过几场雪，莲娜河结了冻，矿工们便又要往矿洞里钻，挖掘一个渺茫的梦。虽然没有那么多奢望，杨定远的心也有点活动了。他想着该去跟刘掌柜说说，把地窖的事交给别人，自己还是下矿去。只是刘掌柜这些天特别忙，整天都不见人影。

这一天，又下起了鹅毛大雪。这时候的地窖特别忙，因为人多了，来矿上卖东西的货郎也多了不少，地窖里从早到晚都挤满了喝酒的人，杨定远也忙上忙下张罗着招呼客人。

正忙着，地窖的门开了，一阵风挟着雪直涌进来，刘掌柜带着个人急急进来，一进门便顺手把门掩上了，高声道：“定远，快上酒！”

他一进来便钻到柜上，先给自己倒了一碗喝着，跟在他身后的那人却走到桌边大马金刀地坐下，一声也不吭。杨定远抱着坛酒走过来道：“客官，我给您倒上。”

这人是个中年汉子，留着一嘴的胡茬，脸很大，一双眼睛却出奇地小。看到杨定远过来，他抬头看了看杨定远，眼里精光四射。杨定远被他看得发毛，也不知这人什么来路，正要倒酒，汉子忽地站了起来，手一下伸到杨定远的肩头。

这人出手好快，杨定远一愣，还没明白过来，肩头一下传来一股大力。但他也练过几天拳脚，力气不小，汉子没扳动他，眼里闪烁了一下，一脚已伸过来勾住他的脚。杨定远手上还抱着酒坛子，站立不稳，被他一个绊子摔倒在地，酒坛子也摔得粉碎，酒洒了一地。

这人要干什么？杨定远的怒火腾一下冒了起来。他一翻身站起身，正想上前，眼角忽然瞟到了一旁的刘掌柜。刘掌柜正在若无其事地扬脖灌酒，一坛酒碎了，他似乎连看都没看到。杨定远心里一沉，低声道：“对不住，我不小心，给你换一坛。”

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来路，但杨定远明白不能再闹事了。如果再和上回一样，自己手上可再没有金子赎身。他转身去拿酒，却听那汉子冷冷道：“你不是顶能打嘛？怎么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