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柏川点了点头:“你当你是神仙啊,这么大的风雪能赶上来。那天要走时,小姑娘死活要回去找你,说你一准能找回原来的地方,谁劝都不成。我是怕她一个人出事,才陪着她走了一趟,结果还真找到你了。不过也亏得你小子喊了一嗓子,要不哪儿发现得了?”
“陈兄,你们看到了银狼?”
“银狼?扯什么蛋。要碰到狼,你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原来,银狼真的是我的幻觉啊,要不怎么银狼会跟我说话。杨定远干笑了笑道:“对了,陈兄,为什么跑到海参崴来了?”
“小鬼子多半已经察觉巡逻队出事了,拦住了西边的路,只有往这儿绕一圈。”陈柏川说着,站了起来,“小子,你醒过来就好。小鬼子阴魂不散,一直在追我们,所以连火都不能生。要是他们真追上来了,你还拿得动枪么?”
杨定远点了点头:“行!”
陈柏川看了看他,突然笑道:“好,有种!我说杀过了人,就不一样了。小子,尹团长没看错你。”
他又拍了拍杨定远的肩,看了看思华,低声道:“我说你小子,人家小姑娘焐化了雪给你喝,这份情意也不知你哪世修来的,可别辜负人家啊。”
水是思华用体温焐化的!杨定远这才明白为什么没生火自己也有温水喝。只是这么冷的天,想想把雪放进怀里,杨定远就要打寒战,怪不得思华的精神这么不好。他有点怔忡地看着在那边忙上忙下的思华的身影,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休整了没多久,苏日勒和克跟几个人骑着马回来了,他们带了好几口袋面包。本来是想去海参崴买点补给和马料,可是海参崴现在被日本人了,探子很多,马料不好买,只得的中国劳工买了这许多面包。陈柏川跟苏日勒和克商量了一阵,决定继续往北走。等找了铁道边,再沿着铁道往西去。铁道边总有些小站村落,到那儿总会有办法的,现在就连马也只能吃面包了。
走走停停,这一路也越发艰辛。第三天上,听到了火车的汽笛声,远远望去,林中有一道浓烟直直升起。那正是中东铁路哈尔滨到海参崴段,这个时候,中东路还叫东清路,那是清朝留下来的名称。东清路1903年全线通车,以哈尔滨为中心,东至绥芬河,西至满州里,南边直通大连。日俄战争后,南段被日本人占领,改称南满铁路,而东段和西段仍在俄国手里。现在俄国爆发革命,大批白俄逃亡远东,大多都是通过中东路,因此现在运务相当繁忙。
马帮带着大批枪支弹药,自然要避开旁人的注意,便沿着铁路继续往西行。马料仍然不好买。面包也吃得差不多了,首先得保证人的口粮。好在这儿已是俄国人的地盘了,不必再担心日本人的追击,可以生火了,便将车上包着枪械的枝条抽出来,用水煮软了喂马,才算解了燃眉之急。现在可以生火,思华再不用体温去焐化雪水,杨定远也算松了口气。
又走了两天,听陈柏川说,马上就要出国境了。一出国境,就有人前来接应,枪械沿途都可以卸下,这样行程就要轻松不少。马帮听了这话,全都如释重负。这一趟行程艰险不说,人都死了好几个,真是拿命在换。
这一天天气挺好,无风无雪,雪橇走得很是轻快。一大早出发,杨定远的心境也特名轻快,听着老人说些辨路的方法。老人跑了一辈子马帮,真个是张活地图,说得又多又快,杨定远赶着雪橇也没办法写字,只能硬记,准备打尖时在日记里记下来。正说着,老人忽道:“定远,你听这马是不是在喘?”
杨定远正专心听着他的话,也没顾得上马是不是在喘,仔细一听,果然见马喘得特别厉害,速度也慢了许多。他抖了抖马缰,让马跑快点,可是马刚跑了几步,又喘个不停。他还想再赶马,老人道:“等等,停下来,带匹马让我看看。”
停了下来,杨定远把一匹马带到雪橇前。老人抓着马嚼子看了看眼睛,正看着,苏日勒和克过来道:“老爷子,怎么停了?”
老人放下马,神色很是严峻,说道:“你去瞧瞧,马嘴里是不是都在淌涎水?”
苏日勒和克答应一声,一会过来,脸色也有点异样:“是啊,每匹马都这样。老爷子,是中毒了还是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