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龙种与跳蚤（3）

2018-04-15 作者： 燕垒生

二十 龙种与跳蚤（3）

站台上，饥民都逃光了。卡希林和几个高级军官带着人急急过来。他们坐的运兵车在后面几列，一进站，看到站台上聚集了这么多人，卡希林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道是发生了叛乱。等得知是饥民，现在已经退去了，他也松了口气。只是有一车厢的粮食被抢走了，卡希林极为恼怒，当即斥责阿列克塞没有早点当机立断地动手，并要骑兵团将失散的粮食收缴回来。这次行动是布柳赫尔苦心孤诣制定出来的，改变东线战场的战况，就在于这一战，而中**团更是寄予厚望的一环。行动还没有开始，就发生了这样的事件，难怪卡希林会如此恼怒。

这一年，整个俄罗斯估计有两千万饥民，类似的事件各地都有。苏维埃政府为了保障军队，收缴粮食的行动十分严厉。卡希林事先就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形，因此早就向阿列克塞打过招呼，但阿列克塞还是无法下狠心，以至于损失了一列车厢的粮食。看着阿列克塞失魂落魄的样子，杨定远心里话大不好受。在骑兵团，杨定远和阿列克塞接触最多，对这个文质彬彬的政委，杨定远一直很有好感。他正想过去安慰阿列克塞两句，卡希林却已将阿列克塞叫了过去。

由于阿列克塞处置不力，一车厢的粮食被哄抢一空。卡希林将阿列克塞严厉斥责了一通，对他做了严重处分。由于阿列克塞心软而被抢走的粮食，卡希林命他带人一律追回，如遇违抗，则按敌人处理。这也是当时苏维埃政府下乡收粮时的通例，这一天阿列克塞回来时脸色极为阴沉。他在站台上的心软根本无济于事，给饥民带来的也只是一场空欢喜，甚至更糟。

中**团暂时在秋明驻扎下来，而骑兵团只休整了一天就出发了。驻扎在伊希姆的捷克斯洛伐克军团虽然没有确切消息，但肯定很快就能得到情报，因此必须抢在他们有所反应之前行动。

阿列克塞被卡希林处分后，仿佛把整个生命都投入到了备战中去了。以前每天吃完饭必要和杨定远聊上一阵，这一天却也没过来。杨定远有些担忧，趁着队伍出发，他带马走到阿列克塞边上，叫道：“政委。”

阿列克塞一直沉着脸，听到杨定远的声音，他转过头，低声道：“杨。”

阿列克塞的声音已全然没有了先前的意气风发。仅仅过了一天，他就好像老了许多岁。杨定远想安慰他几句，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什么来。沉默了好一阵，他才道：“政委，别想太多了。”

这句安慰也实在没什么说服力。但阿列克塞还是道：“谢谢，我没事。”

杨定远见他脸色很差，不禁有点担心。他想找些话来安慰阿列克塞，可是搜肠刮肚也想不出什么。这时耳畔远远地突然刮来几句唱，却是那边霍敬奇骑马无聊，又唱上了关公戏。他心头一动，说道：“政委，我跟你讲个故事吧。”

杨定远要讲故事，倒也难得。阿列克塞哪有心情去听，只是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杨定远道：“这个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中国分成了三个国家，其中一个汉皇帝的手下，有个名叫关羽的将军。关将军的本领非常高强，为人也极其善良。”

阿列克塞哪听过《三国》？《伊戈尔远征记》倒是读过。听杨定远说着三国故事，他渐渐提起了兴趣。《三国》故事在中国家喻户晓，在各乡各处还生发出本地特有的传说。杨定远把前面简略说了，说到走麦城一段，却是按自幼听到的乡间故事道：“吴国的吕蒙将军知道关将军本领高强，谁也不能打败他，于是想出了一个计策。因为关将军为人善良，他就让人在路上摊开麦子，只留下当中一条。果然，关将军上当了，走了上这条路。因为关将军认为麦子是老百姓晒在那里的，所以只走在当中的空地上，结果麦子越堆越多，留下的空隙也越来越窄，最后关将军再也无路可走，而吕蒙将军手下的士兵越来越多，关将军冲不出去，结果被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