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前来增援,结果成了收尸。当骑兵团正在维亚车站收殓死尸的时候,计划要与红鹰团配合作战的红军第17团终于赶来了。随17团一起来的,还有二团突围出去的残军四百余人。近两千人的一个主力团,剩下的也只是这一点人了。
听二团突围出去的连长说,当二团控制住了维亚车站后,开始形势很好。二团兵强马壮,装备精良,就等着17团与骑兵团前来增援,然后合兵向白军发起进攻。然而始料未及的是当天下午,一支地主武装突然向维亚车站发起了进攻。
这支地主武装有五百多人,装备虽然相当精良,但实力远不及二团,何况二团占据了车站,还有装甲车厢作为工事,因此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用不了多久,这些人见攻不下车站,很快就会逃走的。任辅臣也这样想,所以只让各部节约弹药。一开始也正是如此,那支地主武装只是近乎骚扰地发起了几次攻击,没什么进展就被击退了。
只是,到了正午,情况突然发生了激变,一支军队突然向维亚车站发起了攻击。
这是谢苗诺夫麾下有“鹰之旅”称号的外贝加尔骑兵旅和两支步兵。几乎一瞬间,白军的实力就已凌驾于二团了。那两个步兵团还有两支马克沁机枪,那支地主武装得到了如此强有力的增援,攻击力剧增,火力顿时压住了二团。而更危急的是鹰之旅突然发起了突击。
几乎以摧枯拉朽之势,哥萨克们挥舞着雪亮的长刀,转瞬间就摧毁了二团的外围防线。恰希克长刀如同闪电般穿梭,二团还从未遇到过如此强悍的敌人,当外围防线被突破后,唯有收缩战线,坚持固守,争取撑到援军到来。
这是很合理的战术。只是战术终究比不上现实的万变,哥萨克骑兵的冲击将二团分成了几块,使得二团只能各自为战。而分散后,就更加难以抵御白军的攻势,最后只剩下任辅臣率领数百人以车厢为工事进行最后的抵抗。到了这时候,任辅臣也知道大势已去,唯一的机会就是能撑到援军到来。只是这一次命运的天平却没有偏向他,不论是红军第17团,还是骑兵团,都一直没有来。任辅臣无奈,下令全军突围,能逃出多少是多少,他刚带领一些士兵坚守在车厢里,直到最后一刻。那四百人也正是靠任辅臣的掩护才逃出了生天。
杨定远把二团的战死名录登记完后,天也已经黑下来了。雪仍在下着,满是血腥的站台,现在又被掩成了一片洁白。尸体搬走后,这站台也看不出曾有过一场恶战的痕迹了。大概也只有等到来年雪化的时候,站台上才会重新显现出斑驳的血迹。
杨定远把名录掖在怀里,去向尹春山汇报。在收殓尸体的时候,尹春山一直站在站台前看着,也不说话,现在却不知在哪儿。杨定远问了好几人,才得知尹春山在站台后面的空地上。他赶紧过去,却见尹春山正独自一人在那儿练刀。他练的是日本式的马刀术,招式不花哨,但很实用,与哥萨克的刀术异曲同工。拔出刀来,左右一劈,再收回腰间的刀鞘。这个简单到单调的动作,他做了一遍又一遍,劈得那么专心,每一刀劈出,空气都似乎会颤抖。想到先前为了传令之事自己违抗了尹春山的命令,杨定远就有点不安。但尹春山看到杨定远拿着名录过来并没有说什么,收起了刀接过杨定远递过来的名录说道:“都点齐了么?”
杨定远犹豫了一下。名录其实并不全,因为很多尸体都已不完整,所以有些名字大概永远都找不到尸体了。他顿了顿才道:“有些人……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