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鹰与鹰（6）

2018-04-15 作者： 燕垒生

二十四 鹰与鹰（6）

红鹰团里，除了尹春山和小个子这些原本就是当兵的，倒有一大半是劳工。来俄国，无非是想着混口饭吃，碰碰运气。只是这个时代真如一场泥沙俱下的洪流，将所有人都卷了进去。如果一个个去问的话，只怕大多数人都会和霍敬奇一样的想法。

霍敬奇大概这阵子一直没机会说话，现在得了机会，说起来便有点喋喋不休。他东一榔头西一锤地说着，忽然道：“定远，我说，思华这妮儿真是不错的……”

杨定远见他又说上了这话，心里有点发慌，说道：“霍大哥，你别说这个了，思华也一直把我当哥哥看的。”

霍敬奇脸一翻，往地上啐了一口道：“呸！你亏心不亏心？她在那医院里挂号时说姓霍，你说她为啥要跟着我姓？你就真不明白她的心意么？”

杨定远心里忽地一颤。他也问过思华为什么要说姓霍，不跟自己姓杨，她没有说什么，自己也一直没有细想。现在想想，思华真正的用意难道真如霍敬奇所说？他摇了摇头，淡淡道：“霍大哥，你也多心了。思华原来的姓是什么都没人知道了，跟你姓，就是拿你当亲哥哥看。”他怕霍敬奇再说起思华，又扯开话题道：“霍大哥，你说这一仗什么时候能到头？”

“到头？砍了那谢毛子的头就到头了！”霍敬奇拿手指在刀背上抚了一下，又道：“我说老毛子这刀真的好，比得上关老爷的青龙偃月。我说，定远，你老在写字，到底写的是啥？”

杨定远见他不说思华，实在有些如蒙大赦。他道：“我也就是把现在的事都记下来。”

“有啥用？”

杨定远苦笑了一下。霍敬奇眼里，大概任何事都是有用或者没用。他道：“我现在也不知道。不过，以后总会有用的。将来让人看了，知道我们在俄罗斯有过这样的经历。”

“会编成戏么？”

“说不定会吧。”

一听会编成戏，霍敬奇登时来了劲，说道：“定远，那你一定要把我写好点。可惜没能把谢毛子宰了，要不，这一段也能编成斩颜良、诛文丑这样的戏，我霍敬奇也算不辱没祖宗。”他咂了两下嘴，忽地叹道：“听人说，人有什么作为，骨相都生好了。刘备生龙骨，关老爷生傲骨，张飞生横骨，还有个魏延生反骨。对了，定远，思华那医院里有个姓金的小子，你也认识吧？”

杨定远道：“金光云么？我认得，他是朝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