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能代替我男朋友允许你们把他的作品推荐给这次的艺术节么?”想到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安以晴问托马期道。
“虽然有那么点不合规矩,但,我和道尔都是很乐于把像你男朋友这样的好作品推荐给更多的人知道的,所以我想权宜之下是可以的。”托马斯说道。
放下电话后,安以晴忽然产生了这样一个想法:如果这件事暂时不告诉秦起,等他的画作出现在艺术节上的时候,自己带着他去看,那秦起岂不是会很惊喜?
秦起自然不知道发生在安以晴和托马斯之间的事,这刻里他依然呆在艺术馆内,他现在站在莫奈的一幅睡莲前。
这是一幅莫奈晚年的作品,在对于睡莲的表现已经是相当成熟了。
记得1918年,RenéGimpel拜访莫奈的工作室时,他曾回忆道:“我们面对着一个奇怪的艺术奇观:二十多张画一张挨一张地围成一个圆圈,我们则置身其中。所有作品都有差不多一米八宽,一米二高。画面上画的全是水面和睡莲,光和天空。在这水天相接的画面中,我难以分辨该从哪张画开始看,或是到哪里算结束。那感觉像是看到了混沌初分的一刻,是如此神秘、富有诗意、如此美妙得不真实。”
莫奈自己也曾说:“我一天到头和这些画布打交道。画了一张又一张,有些颜色在前几天画的时候消失了,调不出来了,可是画着画着又突然出来了。当我以为我捕捉到一种颜色时,我尽全力把它落实到画布上,可是它来去无踪,刚出现,就消失了,呈现出另一种我等待了好几天,想画在另外一张画上的奇妙颜色。所以我一天到头停不下来!”
所以,对色彩的捕捉,一直是莫奈晚年在睡莲中进行追寻的主题。
秦起在这幅睡莲前站了有大半小时,然后开始了自己的临摹。
莫奈睡莲的色彩,几乎全用的是现实之中眼睛所看到的颜色,其中用蓝色来表现睡莲深蓝色的花瓣,用冷色调覆盖了整个画面,给人一种阴冷和压抑的感觉。在垂直的平面上描绘出淡兰和深蓝色的水面,而水面上还浮着几朵极具浪漫的花,那蓝的近乎深紫的睡莲,有种窒息的难过和伤感。莫奈自己曾说过:“当你去画画时,要设法忘掉你面前的物体,一棵树、一片田野。只是想这是一小块蓝色,这是一长条粉红色,这是一条黄色,然后准确地画下你所观察到的颜色和形状。直到它达到你最初的印象时为止。”
在莫奈睡莲的后期创作中,不但在颜色有很大的改变,而且在风格上也更加简洁、抽象,画面中只留下颤动的笔触和跳跃的颜色,整个睡莲感觉像是要消融了一样。在这时,画面中已经完全看不见睡莲的形状、体积,只能看见那搭配和谐的色彩和柔美写意的线条。而且越是到最后他的画面景象就越抽象,画风就越具浪漫的品质,那时候已经无法从他的画面中看到他所画的物体了,看到的只是意向的,写意式的不同方向跳跃的色彩。那看似随意的线条和柔美的笔触,似乎要让水流动起来,又像是再捕捉水面一瞬间似真似幻的效果,给人一种飘渺的意境之美。
这种状况,也和他的白内障越来越严重有关,国内大家如齐白石、张大千、谢稚柳等人的衰年变法,也无不与生理上的原因相关,所以当你的人生和事业出现一道坎的时候,你是选择就此退缩还是想办法跨越它,往往决定了你最后可能取得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