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古代绘画中的光
2018-04-15 作者: 拖鞋
第300章 古代绘画中的光
同着孤儿院的孩子们和陈姨一起吃过晚饭后,秦起也就回了自己的房子,临走时和陈姨、骨朵儿说了,这几天把房子给骨朵儿收拾出来后,骨朵儿也就可以住过来了。
回到屋子后,秦起本来准备第一时间给安以晴打电话说说骨朵儿的事的,想想还是当面说的好后,秦起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站到自己画台上后,秦起继续开始自己水彩转国画的尝试,毕竟,星期一那天,秦起可是要给赵姗交那么几幅作品的。
秦起现在已经画下了《海》、《夜色灯影下的悉尼》这样两幅画,这两天准备再画上两幅,交给赵姗的东西也就算完成了。
现在,秦起在画的,还是那幅《爬满爬山虎的房子》这一幅,因为尝试着将水彩里的光和色都纳入到国画的之中且不失国画线条的韵味,秦起在这幅画上已经做了不少的尝试,事实上,以现在秦起的功力,如张大千所说,想要把西画的长处融化到中国画里面来,且看起来完全是国画的神韵,这还是不大可能的一件事情,秦起做得更多的,是让整幅画作在传统的笔墨之外,有点光影摇曳的影子。
在中国古代绘画中,“石分三面”便是古代画家对光的一个非常直观的认识,清代《芥子园画谱》的开篇就说“画石起手当分三面法”,又说“盖石有三面,三面即石之凹深凸浅,参合阴阳”,早在魏晋时代,顾恺之就在其《画云台山记》中说“山有面,则背向有影”,“下为涧,物景皆倒”,不过他那时怎样去表现西画中的光影效果,已没真实的画作可供考证。清代画家邹一桂看过西方表现光影体积的写实性绘画后,在《小山画谱》中说:“西洋善勾股法,故其绘画于阴阳远近,不差锱黍。所画人物屋树,皆有日影,其所用颜色与笔,与中华绝异。布景由阔而狭,以三角量之。画宫室于墙壁,令人几欲走近。学者能参用一、二,亦具醒法,但笔法全无,虽工亦匠,故不入画品。”
邹一桂的这一段话,可以说是说出了西画与国画在光影、造型及透视上的区别所在,而其所持的“笔法全无,虽工亦匠”之论,亦是国画看待西画的一个相当大的成见,历任康、雍、乾三朝盛世的宫廷画家朗世宁,笔下作品生动写实,给当时的宫廷画吹进了一股新风,但在那时的国画家眼中,所获的评论也就是“虽工亦匠”四字而已。
所以几千年下来,国画家们所追循的还是“笔韵墨趣”四字,他们在画作中表现的是,一种线条美学,一种水墨意味,而其遵循的透视原则,也是皆轨宋人郭熙所定的:“山水画中,画山盈丈,树木盈尺,马盈寸,人物盈十分之一寸。”与西画严谨的造型写实传统及几何学的透视原理相悖,成为东西方完全相异的两个绘画流派。
但两者的长处和不足,也是眼下的人一看即明的,揉和的道路,很多人都已经在实验了,如早前的张大千、谢稚柳、徐悲鸿之辈,而现代画家所走的道路,也已是更远了。冰雪山水画创始人于志学先生说:“光,作为中国画在笔、墨基础上的一个新的审美形式,是中国画的用笔和用墨所无法取代的”,他的作品中,光便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个元素,自1960年开始研究雪景画后,他在技法上创造出了“雪皴法、泼白法、重叠法、滴白法、排笔法、光栅法”及“画山无石、画林无树、画树无枝”的三无画法,在理论上提出“创建中国画第三审美内涵——用光”、“新传统主义”、“冷文化”和“笔墨当随心境”等新的美学思想,所以其创造的冰雪山水画里的一个非常重要的面貌就是——用光。
这也是秦起可以借鉴和取经的。
古代画论中可以借鉴的,如龚贤的《龚半千课徒画稿》,里面说:“如皴法,皴下不皴上,分阴分阳也皴处色黑为阴,不皴处色白为阳。阳者日光照射之处,山背石面也;阴者草木积阴处,山凹石坳也”,《画传》又说“先用淡墨勾框,再以焦墨破之,石廓如左既勾浓,则右宜稍淡,以分阴阳向背。千石万石不外参任其法”,便是非常清晰明白的阴阳向背之法,就是写下煌煌大作的曹雪芹,在论画残文中说:“且看蜻蛉中乌金翅者,四翼虽黑,日光辉映,则诸色毕显。金碧之中,黄绿青紫,闪耀变化,信难状写……它如春燕之背,雄鸡之尾,墨蝶之翅,皆以受光闪动而呈奇彩。试问执写生之笔者,又将何何以传其神妙耶?至于敷彩之要,光居其首,明则显,暗则晦,有形必有影,作画者岂可略而弃之耶?每见前人作画,似不知有光始能显像,无光何以现形者。明暗成于光,远近浓淡,莫不因光而辨其殊也。诚然,光之难状写也。譬如一人一物,而光视之,则鲜明朗润,背光视之,则晦暗失泽。背阴阳于一体之间,非善观察于微末者,不能窥自然之奥秘也。若晨光难绘,而避之忌之,其何异乎因噎废食哉!则均似处于屋宇之内,花卉虫蝶,亦必置之暗隅,凡此种种,直同冰之畏日,唯恐遇光则溶,何事绘者忌光而畏之甚耶?”
曹雪芹的这段画论,可以说是古代画家中少数的论中国画与光的关系,而其眼光的敏锐,放到当下都可见到其前瞻之处。
这样边画着边思考了一番国画里光影的东西,秦起倒有那么点小小的开悟的感觉,在古代画家对光的营造中,多是通过对比的手段,比如五代画家董源,其山顶多画明亮的石块,名曰矾头,在周围苔点的衬托之下,则颇有光亮之感。范宽作《雪景寒林图》,通过对山头白雪不同层次的摹写,让画面产生出一种奇妙的幽冷的光泽,北宋王冼的《渔村小雪图》,甚至有“雪消日霁,光华荡漾”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