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半年里,生了很多事。
先是,晓晓被人抓走了,关进了乡派出所。
正赶上春季严打,那时候严打很厉害,每个村都有指标。
晓晓正好撞在了严打的枪口上,揍了乡长秘书的姐夫,哪还有他的好果子吃?
二话不说,拉走关禁闭再说。
有理你也没处诉,权利就是道理,金钱就是道理,打人就是犯罪,管你自卫不自卫。
就这样,晓晓被带走,一去不回。
磨盘岭山高皇帝远,村长就是土皇帝,那就是个有理没处说的地方,偏赶上一个钱说了算的年代。
晓晓被抓,可把老四跟香菱急坏了,先,那些孩子没人教了,学校没了男老师。
其次,他是为香菱才蹲的板房,老四跟香菱都感到过意不去。
而且,晓晓把一切都抗了下来,说老常就是我一个人打得,老四没动手,香菱是受害者,有本事你们就弄死我!
乡里经过调查,现香菱没后台,老四跟晓晓也是普通的庄稼汉。没后台也没钱,那只能关着了,啥时候凑够钱,啥时候放人。
香菱跟老四一直在四处奔走,帮着晓晓解脱,找了不少的人,可找谁也不管用,关系都没那么亲密。
而且,老常的小舅子放话下来,打算以故意伤人罪起诉他,让晓晓坐牢,长长记性。
要不然这乡巴佬还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整整跑半年,一直没结果,晓晓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香菱已经没钱了,她来到磨盘岭三年,身上的二十万,一部分用来日常开销,大部分都用来修盖这座小学校。
至于老师的工资,上面一直在拖,都三四个月没开支了。没有钱,也没有人脉关系,可把她跟老四难住了。
这时候的香菱一下子想起了我,如果俺男人杨初九在身边,那该多好啊?
初九有办法,脑子好使,认识的人也多,钱花不完,把晓晓救出来一定不是问题。
可仙台山距离磨盘岭两千多里,山高水远。就算男人在身边也不管用,本地也没熟人啊,县官比不上现管。
咋办,咋办?
过完年,老常小舅子放话下来了,说只要老四答应包赔损失,拿五万块出来给自己姐夫,然后登门赔礼道歉,这件事就算了结,晓晓也可以回家。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钱,也是为了帮着姐夫出气,在村子里建立威严。
老四说:“赔礼道歉没问题,就是舍下这张老脸不要,把膝盖跪残也不是问题。要的就是晓晓安全回家。可钱从哪儿来?咱是穷苦人,缺的就是钱啊。”
香菱抿抿嘴,说:“四哥,你别作难,实在不行,俺还有饰。把饰卖了,赔他!”
香菱想起了那些饰,一条金链子,两个耳坠子,一双手镯子,还有一个脐环。
这些东西,都是当初我买给她的,香菱一直舍不得戴。
这些东西的最低价值,也在二十万以上。
最贵的是哪条金链子,24K纯金的,当初买的时候,价格是15万。票还在仙台山家的柜子里呢。
两个手镯子,价值两万四,一对耳环八千块,那个脐环也不便宜,两万还出头呢。
早些年,晚上没事的时候,香菱总是戴着脐环在炕上扭,让我看。
我也喜欢看她扭,俺媳妇扭起来是真好看,那叫肚皮舞,是艺术。
我杨初九也是个酷爱艺术的人。
我爱香菱胜过一切,不惜千金,饰都是身外之物,媳妇才是最重要的。
现在,为了救活晓晓,女人不得不委曲求全了。
起初,香菱把这些东西拿城里的饰店估价,金店的老板拼命压价,也给十万呢。
女人没办法,也懒得往城里跑,直接一股脑把那些饰给老常媳妇送家里了。
香菱说:“婶子,这些东西都是俺男人留给俺的,价值不低,顶五万块,你拿走吧。俺想你弟把晓晓立刻放出来。”
老常女人瞅到那些价值不菲的饰,眼睛立刻绿了,奶奶隔壁,天知道香菱男人做啥的,恁有钱!!
她的哈喇子同样流出,说:“没问题,早这样,咱们何必脱了裤子放屁?东西收下了,晓晓可以放出来,但老四必须要登门道歉。”
香菱被人抓住了把柄,不得不低声下气,说:“行,人先放出来,俺四哥过几天就来。”
香菱离开以后,老常女人乐得不行,把香菱的饰全戴上了。
不过,她戴起来不好看,先是脸盘子大,招风耳朵也大,耳环子戴上,跟爬俩蚂蚁似得。
手镯子根本没戴上,因为她手腕子粗,跟大象蹄子有一拼,差点将手镯撑裂。
项链戴上也不好看,她脖子黑,跟车轱辘差不多,好比戴在了车轴上,还束脖子。
最讨厌的是那个脐环,晚上,她脱下衣服,把脐环套肚脐眼上,在老常跟前扭过来扭过去。
一边扭她还一边问:“他爹,你瞅瞅好看不?俺跟香菱比起来,一点也不差吧?”
老常一看,恶心反胃,竟然开始呕吐,哇哇吐了半夜,好像怀了孩子的孕妇。
他说:“也不瞧瞧自己那肚子,都黑成啥了?上面净是泥,人家香菱戴上是嫦娥,你戴上……简直是一头老母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