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何云旗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学堂里的事情,倒是让何惠馨暂时展了颜。
进了房间,何云旗还在叽叽喳喳个不停:“徐谦章最讨厌了,每天不欺负我他这一天都过不去。”虽然嘴里抱怨着,但何惠馨听出来了,这两个在侄女嘴里名字出现最频繁的两个人,是侄女最要好的朋友。
“下次他再欺负你,你别理会他,你越是理会他,他越欺负你。”小孩子见的玩笑,总是让人不由地觉得轻松,何惠馨忍不住为侄女出主意。
“这个主意能行吗?”何云旗表示怀疑。
“不如你去试试?”
何云旗点点头:“好,等开学了我就去试试,他老是敲我,都把我敲傻了。”
将下人都赶出去后,何云旗给何惠心倒了一杯茶,问:“姑姑,你是怎么打算的?”
怎么想的?其实何惠馨也不知道怎么办,让丈夫老老实实回家苦读,似乎不太可能,让婆不难为她也非常难办,若是让她生个儿子,这事更是难上加难,她的人生就陷入了僵局。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何惠馨对着侄女实话实说,自从她知晓侄女去了养正书塾,她就再也没有将侄女作为小孩子对待,也正是这份尊重,让姑侄俩像朋友一样相处。
何云旗歪着头想了想,问:“姑姑,你有没有想过和离?”
正低头喝茶的何惠馨手下一顿,方开口道:“和离之后呢,难道要回家来?我是没有关系,可你过几年就要嫁人了,家里有个和离回家的姑姑,对你的名声有碍。”
“我们过我们的日子,管别人怎么说呢。”何云旗从来不在意名声如何,更不认为别人的嘴能对自己的人生有什么影响,“而且,若姑姑是为了我的名声,大可不必委屈了自己,我不在意,若是姑姑一味的委屈自己,别人还以为我们何家的女儿好欺负呢。”
侄女说的也有道理,这样的日子太真的过烦了,上边有婆婆压着,下边有小妾添堵,为了这个家她劳心劳力,却得不到一声好。
最重要的是,她的人生没有一点儿奔头,若是有个孩子不拘男女,她都可以为了孩子在谢家忍耐,经过何云旗之前一说,她倒真的还是怀疑是丈夫的原因了。
想到这个可能,何惠馨就觉得口苦心苦,为了能怀上一男半女,这些天她不知道喝了多少苦得人肠子都纠结在一起的草药,可到头来有可能问题在谢子浚身上,真是说不出的讽刺。
“姑姑今天不过才二十多岁,还年轻的很,就是和离回家带着自己的嫁妆自己过,活着再嫁都是一条出路,何苦为了不相干的人赔上自己的一生?”
何惠馨举棋不定,只好说:“你让我再想想。我困了,想睡一会儿。”
何云旗体贴地伺候着何惠馨躺在了床上,然后自己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等何云旗出去了,躺在床上的人却又起来了,她轻轻穿上鞋坐在梳妆台前,水银镜中显出一个憔悴的脸来,明明才二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却想三十多岁,跟谢子浚的那些鲜花一样的妾室根本没法比。何惠馨轻轻抚摸着苍老的脸,泪又落了下来。
出了院子的何云旗,径直去了听雨轩。
何老太爷跟何云旌正在下棋,见她进来了就问:“你姑姑可有跟你说了什么?”
何云旗无奈地摇摇头:“姑姑什么都没说,我出来的时候说困了,正在我房间里睡觉呢。”
何老太爷扔下手中的棋子,为两兄妹说:“你们这个姑姑啊,以前没出嫁的时候,也是直爽的性子,这些年没生孩子这件事成了她的心病,她自己克服不了这个心魔,在婆家就底气不足,这才让人这么骑在头上。”
其实他心中也跟孙女一个想法,这妻子生不出孩子来,连这么多妾室也生不出来?可这事他一个老丈人也没提,而女儿每次回家都是急匆匆地待一会儿就走,他也没法跟女儿好好谈谈这件事,他总觉得女子能现这个问题,谁知道这个女儿竟然是个草包,连被欺负了也不知道让娘家给撑腰,真是越过越回去了。
其实,何惠馨以前也想过让父兄给撑腰的,可她却觉得自己没有生出孩子来,再找娘家撑腰,这名声就要烂到家了,而且她自己也觉得没脸,所以所有的事情就自己抗了。
“祖父打算怎么做?”何云旗问道。
何老太爷冷笑一声:“怎么做?什么都不做。”
何云旗立马就明白了祖父的意思,这就是等谢家人上门赔罪了。
若是以往,出嫁的女儿回家省亲,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但现在却还在过年,虽然谢家没有分家,何惠馨是一房的主母,没有她在家主持大局,谢家二房乱成了一锅粥。
谢子浚被母亲从外边酒楼抓了回来,他正听书听到紧要的时候,心中非常不爽,“母亲,你找我做什么?有事找我媳妇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