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胡大毛,被朱妍架空了权力的原山上的土匪头子,这些天他一直对朱妍是朝思暮想,很多次都想趴在她窗户外面偷、窥,好在是山上女兵巡回的严密,他屡屡不得手,这回贼心不死,脑子里一边勾勒着这娘们不穿衣服是什么样子,一边摸上了平台,来到朱妍的屋外,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但还能看到微弱的烛光,他四下看看,巡逻女兵转到别处去了,他嘿嘿一笑,竟然猫着腰取出刀子去挑拔木闩,谁知轻轻一推,门就开了,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原来门没关。
胡大毛蹑手蹑脚溜进屋,进到里面一看,白忙一场,里面没人,刚要走,却现桌上有一张纸,他大字不识一个,把纸张凑到鼻子前闻闻,纸上还残留着脂粉香,
一阵无声的贼笑,顺手将纸张揣进了怀里,转身又钻到里屋,将头蒙在那铺着锦被的床上,贪婪地吸着鼻子,直到外面传来了一阵女兵巡逻的脚步声,他才意犹未尽,依依不舍地离开。
转天一早,胡大毛拉着秀才张六子,来到山腰处。
胡大毛嘿嘿一笑,“秀才,听说你识字?”
张六子鼻子哼了哼,“什么叫识字,本秀才自幼饱读诗书,经史子集,诗词歌赋无一不通,无一……”
胡大毛没工夫听他吹黄牛,“得得,连个举人都没考上,来,帮我看看。这上面写个啥?”
张六子一脸不屑,拿过纸纸。扫了眼,随口道,“一破歪诗”
但马上他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表情也变得紧张起来,声音都有些不自然,抖了抖纸张说。“这。这从哪来的?这可是诽谤朝廷哪,你从哪来的?”
胡大毛一听,当即愣了一下,但马上嘿嘿一笑,拿回纸张,“我那狗头军师写的,得,走了,这事。保密,呀,保密,改天弄一娘们给你乐乐”
张六子一头雾水。嘴里还在默念:
汉甲十万众,扬州无寸功。
桃花三千朵,芬芳满辽东。
他一连念了几遍,总感觉不对劲,这诗应该是个女的写的呀,讽刺朝廷不说,还在诗中暗含山中女兵‘桃花煞’之意。再往深里想,整诗的意思不就是骂朝廷的男儿兵将在扬州劳师无功,想扬名立万,还得指望三千‘桃花煞’,而且还得踏上辽东的土地。
这,这是谁呀,胆子这么大,是大当家的还是如雪姑娘?不能吧,这不是招灾惹祸嘛,如果不是她们俩,又有谁,山上还有谁能写出这些。
“嘿,你小子嘟囔什么呢”胡大毛又转了回来,在有些呆的张六子的背上用力一拍,狠狠地道,“告诉你呀,这事保密,否则不但娘们没有,老子还得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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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山,座落在南京东郊大约五十里外一个小山包,毫无名气,也不是甚高大。
半年前象山还只是一个简单的地名,对大明王朝来说谁也没拿他当回事,直到王岚平挑中这中将他作为状元军改编的一基地之后,象山一词,已经成了能够左右大朝王朝命脉的地方。
皇帝朱由崧一听到象山这个词脑仁都疼,王岚平第一次带兵进京,就是从这象山起兵,再后来以‘清君侧’为名,围攻南京的七省督抚和及总兵,一个个得到高官厚爵之后,也在象山扎下了根,名义上是在拱卫京师,实际是在监视朝廷一举一动,只要朝廷有什么风吹草动,近在咫尺的象山马上便能做出对策。
状元军万把来人,在五万朝廷大军的护送兼押解下,无可奈何的又一次回到了这里,而这一次,状元军不在是象山的主角。
整个朝廷官兵十五万人驻扎在这里,营盘足足覆盖了方圆二十多里的范围,而状元军则被安置在整座大营的中间,完全被牢牢地控制起来。
四面都是别的兵营立起来的高大粗壮的木材,状元军被压制在中间,能够用来扎营的场地也很小,差不多也就和扬州北城那瓮城大小,六十十亩地,几乎没有能自由活动的场地,进了这就像是进了一座露天的牢笼一般,还不光是这样。
由于状元军从江南撤退得匆忙,很多军需物资都没带回来多少,城外安营,那就意为着野宿,可状元军用来扎营的材料远远不够。
全劳一万三千余人,按各营建制分布,伤兵另行安置,一共只扎了大大小小不到百余顶帐篷,几乎每一座帐篷里都挤得满满当当,兵士们相互拥挤在一起,连一些千总,把总之类的官将也只能和大兵们挤在一个帐篷里,气味混杂,江边湿气又大,那真是苦不堪言。
住,这还算是好的了,吃,那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关头,本来状元军就已经断粮了,自调到象山安置后,兵部有令,调了两万石粮来,但,军粮没有落到状元军将士们的手里。
按朝廷的旨令,现在南京守备营(状元军)完全归内阁辅马士英之子马明,马督帅统辖,但马明深知就这支兵马,几乎就成了王岚平的私人武装,他不可能调得动,既然是调不动,那就不如不要,我饿死你,亏死你,活活困死你把你逼上绝路,分流到其余部队去,从根本上瓦解王岚平的潜在势力。
所以,状元军的将士,一天只能从象山军需官那里领大米八百斤,可八百斤大米,一万多人怎么够吃,那就只能熬成稀粥,一天还只能吃上一顿这种清可照人的稀食,死是死不了,但长久下去,全营都得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哪还有力气反抗。
这还不是最难的。最难的还得数伤兵营,全军重伤加轻伤。足足四千之众,每天的八百斤大米,一半要分到伤兵营里,所以这些伤兵的粥稍微浓那么一点,但这根本屁用不顶,一碗稀粥下去。还不够一泡尿撒的。而且,伤兵们的急需药材,可这些一点都没有,别说药材没有,就连用来包裹伤口的纱布都没有,每天都能看到有尸体从伤兵营里抬出来,随便在兵营里挖个坑埋掉。
像这样,已经连续十天了,几位状元军的指挥使凑帐篷里。商量着对策。
宋大力拍着瘪下去的肚子,有气无力,但那股天不怕地不怕,死不服输的脾气还在。只是说话的声音没以前那么粗壮了,“我说,哥几个,咱得想点招呀,在这么下去,没死在扬州,倒全饿死在天子脚下了”
方国安现在连那笨重的铠甲都不穿了。一身淡蓝色的长袍,往帐篷门口挪了挪屁股,掀帘往外瞅了几眼,转过头到,“看,又抬过去两个,今天,这,这是第八个吧”
宋宪正倚坐在帐篷里的一根木柱边上,手里的刀则被当成了玩具,在毫无规则地划刻着地面,接口道,“从来这起,已经有一百一十伤兵玩俅了,加上刚才那三,一百一十三个了,用不了多久,咱到轻松了,伤兵死全了”
宋宪说得很是无奈,其实每死一个伤兵,他都痛心疾,在战场上他们都是好样的,到了这,死了连个草席都没有。
郑森是个富贵出身,不管在哪都穿戴得整整齐齐,铠甲擦拭得光可鉴人,只是精神有些萎靡不振,也难怪,朝廷这是怎么了,怎么能如此对待将士们,贪官,都是那些把持朝政的贪官给闹的,这不是给皇上脸上抹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