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打开,暗门关上,一行人都松一口气。
这里有好几个能窃听的孔眼,各分一个,把耳朵凑上去。
尖细的嗓子,是郭村。“乔夫人怎么回的话?”
小郡主眸中闪过一道惊恐,随即把耳朵贴的最紧。
另一个男子回话,小郡主怕无忧不认得,用口型告诉她:“南关侯。”
文无忧也聚精会神,这个小库房应该是郭村最信任的地方,在他还没有现早让小郡主攻陷以前,躲在这里说的话,重要性不会低。
用眼神招呼春草,春草会功夫,她自己说的,耳力比别人强,如果说的话多,春草记着,自己也记着,回去对一对,出错的机率小。
南关侯冷笑一声:“以我说,公公不用理会乔家。公公肯提携乔夫人,让我找个人拉拢她,她难道不应该感激涕零?她倒好,以为公公没有她,就打探不到长公主的事情,端着一堆的架子,还要一堆的酬劳。”
“她要什么?”
“乔大人先头有个太太,已有诰封,她是填房,乔大人又不是得势的官员,她直到现在没有诰封。要也就罢了,乔大人四品官职,她却要一品夫人。”
郭村嗤地一声好笑:“面皮真大。”又问:“还要了什么?”
想想乔夫人别的条件,南关侯也由气转为笑:“她还要公公除去乔大人的所有姬妾、孩子,只留下她生的。她还要公公讨一道圣旨,公公怎么写她不管,但圣旨上声明乔夫人是巾帼女子,对乔家满门都有功劳。”
别说郭村干瞪眼,文无忧也听得干瞪眼。
“算了算了!她以为公公在金殿上败在长公主手下,公公我就肯拿她当个人儿?她女儿明乔氏又不是长公主面前得力的人,公公我不是非要她不可。”郭村摆手,对乔夫人再也没有兴趣。
“倒是再说说文尚书吧。万没有想到太师手中有道密旨,现在我倒疑惑,不知这老儿手里还有什么东西?你说,皇上会不会写一道传位的圣旨给他保管!”郭村语气寒气森然。
南关侯哎呀一声,想想宇文靖在金殿上的气势,也有愁眉:“这可说不好。”
郭村真正担心的还不是宇文靖,如他所说,还是在文天身上:“这老儿要是法宝不断,文尚书还能信吗。”
“公公您的主张是?”南关侯是郭村最亲近的人,就是对他要说的话总能提前心领神会。
郭村皱眉头:“宇文老儿有一道密旨在手,文姑娘也没有抢到手中,这对咱们大大的不利。文尚书能顾女儿,兴许就不忘记长辈。皇上能瞒着我给宇文老儿密旨,就能再给他别的。你别忘记了,清陵赵家是宇文老儿的亲家。”
这一点上,南关侯倒不担心:“数年的准备,咱们没少花钱。清陵赵家敢露面,就有人马困死他们。我一直不服他家,吹了数百年的神兵无敌,文章无双,有谁真正见过?外省挂个虚官职,他家的子弟流水般行走,也没有见有多大建树。富不过三代的事儿多了去。说不好他们家根本不敢露面。”
“那就好,只要宇文老儿没有赵家援手,他和文姑娘就不再是公公我的心病。”郭村淡漠地道:“我想好了,文尚书震吓官员取城图的能耐不小,让他再出京,把进京路上的城池,凡有驻军的都取了城防图。而他不在京里,宇文老儿可以去了,既然大事将举,还留着这个麻烦人做什么?”
南关侯语声仿佛有了一跳,迫切地问道:“那文姑娘呢?”公公的说的也有未来儿媳在内。
孔眼里没有回话,文无忧几个人忙凑上眼睛,见郭村阴沉沉的回了一笑。
库房太小,孔眼内看得一清二楚。
倏的一只手过来,搭在文无忧手臂上,把她吓了一跳。急忙去看,见是小郡主抓得铁紧。
一阵暖流浮上心头,这会儿不方便说话,文无忧分一只手在小郡主髻上摸了摸。
惊呼声出来,南关侯面色骇然:“不能,公公请不要这样,”
“不然怎么能让文尚书死心跟咱们!”郭村逼视南关侯:“小姑娘将是长公主挟制他的好把柄!布置下,让京里都知道她死在长公主府中,文尚书就是咱们的人了。”
南关侯艰难地回:“公公,书舟很喜欢她,书舟对她有情意。”南关侯心里舍不得和文天私下定的亲事。文姑娘在,他有文天这个亲戚,处处都生辉。
“再给他找个好的,别说等到大事成了,就是这会儿,绝色的女子也到处都是。”
“公公,”南关侯还是坚持:“如果可以,把小姑娘救出来也罢,她活着在您手心里,比死了的有用。”
两个人争上片刻,郭村让了步:“宇文老儿非杀不可。如果皇上真的另有圣旨还在他手里,他临死的时候会拿出来。再没有圣旨,他也不能再留着。而有的话,不是更好。”
说完,两个人又谈论怎么劝说文天先把女儿放在长公主府上,公公自会照看,让文天早早离京。
文无忧手捏出一把冷汗,小郡主也是一把子冷汗。等到郭村和南关侯离开,一行人互相望着,火把下面添的红晕都几乎不在。眼神中闪烁的是各自的心思,星星点点的光芒中,应该大家想的不一样。
护卫们对小郡主咽口口水:“这些话,不能学吧?”
“不能学。”小郡主知道他们的话意,说给谁听呢?别人就会追问从哪里听来,什么时辰听来,不小心传到郭村耳朵里,小郡主就会招来郭村的报复。
郡主不怕,可父母亲怕不怕?嗣哥儿弟弟会不会怕……这位不是只挂念自己家里的人,眼珠子转一转,还是放到文无忧身上,有些担忧有些犯愁:“不能学?你可怎么办。太师就算了。我父亲不喜欢他,舅父也不喜欢他。倒是母亲偶尔提到他,没有说过他独霸朝纲。”
文无忧知道,如果郭村没有更大的野心,皇家子弟们不喜欢太师和郭村将等同。而她可以不想自己,也可以不想太师,但是:“我要告诉爹爹,郭村这么坏,万一在路上对爹爹下手,我会一辈子后悔。”
“好吧,这么重大,我不说出去,也会一辈子后悔。”小郡主飞快改口。
两个护卫从震撼中走出来,也意识到这事情不小,不是偷拿几根迷香,而小郡主又不可能谋财害命那么简单。两个人虽不情愿,但也点点头。随后,把他们不情愿说的原因讲出来。
“明家三爷背后警告过我们,说我们再带着郡主乱走,让他知道,他会剥了我们的皮。”
小郡主不经意的双手往后,抱住她的小屁股。她挨最惨的一回,就是那一次让三表哥现。
春草也插了话,她有一半的心思在保护逛地道上面:“姑娘,得想个好法子对明三爷说。”
“咦,春草你去,你去就对了。”文无忧有了轻快笑容。
抱住春草身子晃几晃:“去见爹爹母亲,现在就去。就说我梦见太师让刺杀,也有人对爹爹不利,让他步步小心。”
小郡主吐长舌头:“这就解决了?做梦……”想想是个好法子,把春草挤开,仰起一张讨好的小面容:“说是我做的梦吧,我很会做梦。”
“是啊,你很会白日梦呢。”文无忧拖长嗓音,跟她开了一个玩笑。
应该是事情紧急,小郡主只想掺和邀功,居然没有现这是取笑。
很会做梦呢。
小郡主一改愁容,一路嘻嘻回到文无忧睡房。
文无忧懂事的不让明三爷为难,特意交待春草一声:“你先去见三爷,让三爷为你放行。”
无忧相信春草先去见上夜的人开门,明三爷也一定会起来,免不了惊扰,不如先去见他。
春草答应着,出门去请自己院中上夜的人起来:“姑娘有事,我要见三爷。”
明逸来的很快,在他穿透黑暗而来的身影里,春草脑海里出现他一叫就起,披衣边行边周正仪表的模样。对这个姑爷,春草姑娘更加满意了。
按无忧说的,原样回他:“姑娘睡的正好,忽然噩梦,说梦见老爷让行刺,让我去见老爷,不然她睡不着。”
古人重视梦境,又结合近来的局面紧张,明逸二话没说,让人送春草去文家。
在收到文天从外面返回的消息以前,明逸已大约知道郭村勾结外藩,所以他拼命在京里抓兵权。但是幸好凌朝还能周旋,凌朝虽不喜欢宇文靖,但因为郭村是个公公,他更反感太监插手朝政。京都护卫,还是凌朝当家。
明逸一直通过荣王维持跟凌朝的关系,对于变故可能忽起,多少有几分安心的底气。
但他还是没有回房,就在二门里踱步想心事,也等春草安然回来后,再留神深夜去人与文天见面,郭村会不会现。
文姑娘做了噩梦……在三爷心里划一道长长的痕,把他也提醒。
母亲身为皇家子弟对太师有防备,自己也忽略太师不少。一道密旨的出现,宇文靖只怕已是郭村不能再容留的人。
他眸光寒闪,面容绷直。低叱一声:“来人。”暗影中闪出一个人。“备马,去太师府上。”
走小巷子避巡逻——哪怕夜晚巡逻的人京都护卫居多,来到宇文家。宇文靖也警惕,听到通报立即起身,让人请明三进来,寒暄客套都不必了,劈面就问:“出了什么事情?”
明逸正要说话,又一个上夜的人小跑着过来,把老庄叫走。明逸拧着眉头,按他想好的话,正提醒宇文靖多加小心时,门帘一挑,一个黑披风裹着的人大步进来。
帽子掀开,露出文天面容。
明逸呆若木鸡,你怎么能半夜来会太师?
宇文靖本能的贪婪看了侄子一眼,相思般的思念就此得到滋润。随后,他又一回没了城府,暴跳着道:“天儿!你怎么能来这里,你太不小心,万一让郭村知道,他会害你的……”
“六伯,我来看看你,我很挂念你。”文天没有行礼,而是把宇文靖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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