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乔氏懂尤姨娘的含意,她眼红自己嫁的好,有没有闹的理由,都诚心来给自己添回堵。嘴里说的是姑娘们要一般对待,好似有了不得的事件,其实呢,不过为冲进来闹一场。
多嚷几声婢生女的影射,不过就是这样。
尤氏的哭骂里句句没有那三个字,却句句是这三个字。
让“撵归宁”的满心头火气,这就有了用武之地。明乔氏挽着袖子咬着牙:“好,你要闹,咱们就闹。”
尤氏生的姑娘先跑上来,仗着小身子灵活,给了明乔氏一脑袋,撞的明乔氏飞出去。她则让乔夫人抓住,结结实实给了几巴掌。尤氏又把乔夫人掐了几下。
乔大人不止一个妻一个妾,外面的人听到尤氏成功打了头阵,一拥而进,劝的劝,拉的拉,借机又踢又踹的也没客气。而乔大人早就躲出房外。
一通大战,足的一个时辰,乔夫人才仗着正妻身份结束。和女儿对望着,母女都气喘吁吁,又乱了髻,让撕破衣裳。
“痛快,真痛快,”明乔氏忽然来了委屈:“在明家就没有这么样痛快。母亲!”
她叫了出来:“你这么厉害,姨娘还和你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吵。你让我使性子不回明家,我房里的姨娘正高兴呢。”
乔夫人吓了一跳,她在知道女儿是让撵回来的,一肚皮的要使威风,却把这一条忘记。
颦着眉头想上一想,脾气是使不成了。慢吞吞地道:“让老爷去见女婿,二爷硬说接,想来你婆婆也没有办法,她还只有干气的。”
很是遗憾,本还想等女婿来接的时候,把他教训一通,说他不护女儿。
明乔氏噘着个嘴:“父亲能说动二爷吗?我不是说过了,就是二爷让我回门。”
“你倒看不出来,那不是有你婆婆在,有你的大伯子小叔子在,二爷是让逼的。”乔夫人拿女婿当个宝,虽有表面上为女儿教训他出气的意思,但竭力的理解他。只狠道:“让老爷去对二爷说,没有为个还没进门的媳妇,就为难已侍候这么久的媳妇。”
眸光森冷:“二爷要是不肯答应,我就到文家门上去闹!听上去尚书官儿高吗?其实自从你说家里来了这样一个妖精,我早把文家的底细打听清楚。什么东西!十几年前为了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家也不要了,祖宗也不要了。是了,我明天就去,你一天没有人来接,我就上文家大门骂上一天。让他的街坊评理,没过门就把嫂嫂撵回家,这样的姑娘难怪前头那家要退亲!”
明乔氏眼睛一亮,她也认为吃亏的根源,就在文无忧身上。至于她先寻到文无忧面前,她才不会去想。
乔夫人母女就商议怎么把这个人丢的越大越好,横竖长公主府和文家都扯得进来。
乔夫人又恨女儿:“亏你是我生的,你娘能从丫头到太太,你倒半点儿不争气。大伯子说你不好,你怎么不回他!二爷不让你说话?你就一个屁也不敢放!换成是我,又是明媒正娶的进门,看我不搅得里里外外不安宁。”
母女就怎么搅和又商议一回
……。
“她是这样说的?”万安长公主慢慢地问出来。
窗外星光闪亮,更鼓刚打过二更。精致的晚妆表示长公主已是入睡的钟点,但明三不得不打扰她。
刚刚乔家生的事情,从乔家几个仆从的嘴里,传到明三爷的耳朵里,现在又呈到长公主面前。
万安长公主不屑中带着傲慢:“拙夫蠢妇也有三十六计,这一计让她们母女蒙对了,小三,叫你大哥过来。”
明三微微地笑:“我来的时候,已经让人去叫了。”
万安长公主莞尔,对小儿子的聪慧,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也不如他。
明道走进来,明三把话又说了一遍:“文尚书肯把无忧姑娘留在家里,本就是不甘不愿。饶是南关侯阖府登门,催着两家暗中先许下儿女亲事,文尚书还想把女儿接走。乔家如果去闹的话,他一定指责我们对待的不好。”
“唉,这个二弟,唉!”明道狠狠的骂了一声明达,随后呢,也想到解决并不困难。
“我让耿氏明天去乔家看她,就说她一直在劝二弟接乔氏,把乔氏稳住。”
万安长公主笑容加深,长子虽没有小儿子的聪明,但稳重如山,当母亲的也很放心。
她补充了两句:“不是咱们一定要霸着文姑娘,如果猜测成真,让文尚书斗败的脸面不要也罢,文姑娘回家以后,一旦落到郭村手里,文尚书后悔也就晚了。”
她没有再说下去,明道明逸也听得出来,现下最得力的文天说不好会迁怒明家,妨碍整个锄奸大计。
“我这就回房,让耿氏明天一早就以长嫂身份过去。给乔家点盼头,他们还闹什么。”明道转身就往外面去。
万安长公主淡淡:“过上几天,小三,你也劝着你二哥把乔氏接回来吧。”
“是。”明三欠欠身子。
“要知会无忧才好,不然她看到乔氏忽然又回来,不知道会怎么想?”万安长公主周到的说着。
“我去说。”明三看看天色,在别的人家里算晚,但是……他胸有成竹:“应该没睡。”
男女有别,明逸不会直接到文无忧的窗外问睡了没有,而是走入小院,在院子里提起嗓音:“咦,这地上有钱,谁掉的?”
四面静一静,争先恐后的嗓音出来:“我的,我的,”这是嗣哥儿。
“我的,我的。”这是小郡主。
姐弟争着出来,文无忧在房中笑倒。她确实没有睡,正陪着嗣哥儿玩耍,准备耗到睡着,就和小郡主去地道里逛逛。
小郡主的迷香,永远不嫌拿的多。
见姐弟重新进来,又是你抢我夺:“三表哥问睡了没有,说有一句看星星月亮的要紧话。”
随后相对扮鬼脸儿。
嗣哥儿道:“话是我先说的。”
小郡主不依:“我比你快。”
文无忧笑着出去。
明三爷不是没事唐突的人,文无忧看看身上的家常衣裳,见这个家里的人没有问题。
早开的碧桃下面,低低的话传过来:“乔氏在家里寻死觅活,母亲说接她回家,你远着她些。”
文无忧有了嫣然。
近乔氏的地方,唯有一天三请安。乔氏吃了个大亏,未必还有心情接着碰壁。再说,她闹也不怕。
“谢谢你来的及时。”文无忧还没有谢过名义上的未婚夫,今天深深施了一礼。
谢的既有明三爷通报的及时,也有一早他援助的及时。
明逸回的“含蓄”:“应该谢我给两个小暗探的奸细银子足够。”
他直接承认小郡主姐弟受托才陪伴文无忧,也承认小姐弟把他找来。又摆出满面的“亏了银子钱”可怜模样,文无忧一怔过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只想你在这里过的喜欢,等还给你家,不说我们失礼。”低低的话又到耳边。
文无忧不是胆怯的人,也不是骄傲过头的人,她柔声地回道:“多谢殿下多谢君。”
这照顾不敢说铁桶一般,却称得上面面俱全。
自从文无忧进京,明三爷为她张罗前张罗后没少费心血,总算得到夸奖,有拨乱反正之感,明逸喜气洋洋的去了。
文无忧得到照拂,回房去也满面笑容。见小郡主哄着嗣哥儿已睡到床上,姐弟炫耀新得的银票,又是两道春风。
大家都喜欢,春草无端的也喜欢了。这喜欢一直维持到进地道以后。
火光之中的幽暗,在这个晚上也具流连之色。凶险的心去了大半,兴致勃勃从一行人身上你传给我,我传给你,直到他们来到目的地——一处经过小郡主的搜索,唯一可以进到皇宫的地方。
……。
这是一个库房,据玉成郡主说,她请父亲瑞国公查过宫中过了明路的库房,并没有这一个。从里面的东西来看,是郭党的私库。
里面有小郡主心仪的好东西。
架子上放着迷香,盒子放着毒药,瓶子里说不好是化骨的水,还是蚀人的汁。
地方虽不大,但这寻常人家一间房屋大小里满满放的,全是这些东西。
小郡主蹑手蹑脚走到迷香架前,小嘴儿里叽叽咕咕地悄骂:“还是原来那些,太不上心!多放些,我拿些才不会有人看到。”
毒药和瓶子,两个护卫不许她动。迷香又不能拿,气的玉成郡主打手势:“收兵。”
这个时候,外面有匆匆的脚步过来。春草揽起文无忧回到地道里,小郡主随后也让两个护卫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