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白色小面包车,沿着国道向北飞驰。
车除了常宁、李效仑和孙正邦,还有三个人的秘和司机,基本也把十二座的小面包车坐满了,常宁赞叹这面包车坐着也蛮舒服的,李效仑道,这是前年民政部送给革命老区的礼物,全地区一共三辆,全靠前任记去争来的,县里当宝贝似的,平时都锁在车库里,使用权由县府办主任直接掌握。
万锦县穷得叮当响,只有记县长各一辆专车,都是二手吉普车,还有五辆旧吉普车和这辆面包车,由其他常委、付县长轮着使用,象人大政协,顶多也是一家一辆。
说到车,李效仑指着孙正邦说:“常记,县里最辛苦的是正邦,他是管农业的,一年有一半时间在下面跑,也没有配专车啊。”
孙正邦腼腆的一笑,“我都习惯了走路,坐车反而不自在了。”
常宁认真的说道:“万锦县地面这么大,管农业的没有车可不行,这个问题我记住了。”
县委记带着一名常委和一名付县长下乡,有点浩浩荡荡,兴师动众,连李效仑也不知道常宁的心思。
其实,下乡调研是虚,一路察人是真,常宁不惜花半个月奔波,目的还是想看看李效仑和孙正邦,是否是他心目中的可用之人。
车到锦川河边的锦川大桥,河对面便是万川县,掉头向西,沿着锦川河溯流而,是一条建在堤坝的土公路。
因为不是雨水旺季,几百米宽的锦川河水位不高,深可见底,一眼望去,水中卵石沉沙清晰可见。
孙正邦介绍说:“常记,每年四月到八月,大概有一百三十多天,雨量最充沛,锦川河的水位至少比现在要高四到五米,也正是锦川河防汛抗洪的季节,在那些日子。”
常宁问道:“正邦同志,除了锦川河的防汛抗洪,全县还有哪些灾害容易生?”
“常记,整个万锦县都属锦川河流域,大大小小的几百条山谷小溪汇流到锦川河,其中一半的水量通过康乐河,因此,康乐镇也是抗洪防涝重点,其他乡镇刚是泥石流为害最大……从一九五六年后的三十年的统计,共生锦川河垮坝七次,康乐镇受涝进水五次,全县生泥石流等其他自然灾害一百五十一次,总共有三千三百多人死……”
常宁耐心的听完,没有马开口。
“还有生产中的灾害,万锦县是花炮之乡,全县亡一共有大大小小的花炮厂两百多家,几乎每个乡镇都有花炮厂,历年都是大小事故不断,我作过统计,二十多年来,有人员伤亡的事故五百多次,共有一千一百三十多人死亡,四千五百余人伤残……”
常宁听了,心里倒吸一口凉气,这从小玩到大的鞭炮烟花,原来是用生命和鲜血做的啊。
“正邦同志,那你那个防汛抗洪办公室和安全生产办公室要加强了,回去搞个方案,将两个办公室合并,人员扩大一倍,费用正式列入县财政支出,各乡镇都要设立专职的安全生产管理人员,总而言之,最关键的,是落实安全生产和防汛抗灾的制度化、专业化和专职化。”
孙正邦点着头说道:“常记,我在全国有关这方面的内部通讯报道中,拜读过您的文章。”
“是吗?我那是纸谈兵啊。”常宁笑了笑,继续说道,“正邦同志,这个问题我们回去再详细的讨论研究,总之要重视,咱们的老百姓,伤不起啊。”
因为这次下乡,常宁没让李效仑通知下面,而且具体的线路和停留点,都装在他心里,一路省了不少迎来送往,一直到王家村,才见到大龙乡的干部。
这是王仁悟的家乡。
吃过午饭,常宁站在村头的渡口边,久久的凝望着锦川河的对面。
那是宁家庄,老爷子出生的地方。
李效仑以为常宁要在这里住一晚,可他却没午休,下令开拨了。
常宁解释道,咱们做晚辈的,要对历史和前辈心存敬畏,这锦川河两岸的两位老前辈,一生恩怨纠缠不数,连锦川河也说不清道不明,咱一小辈人哪敢驻足窥视呢。
第一个晚夜宿沙潭乡,乡党委记叫陈茂云,让常宁吃惊的是,不到三十五岁的陈茂云是京城大学的中文糸本科毕业生,是铜山县人,大学前就是沙潭公社党委委员,八二年大学毕业后主动要求回沙潭工作,这一主动,从乡长干到记,很快的又过了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