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的门被敲了一下:“钟医生在吗?”
傅小瓷原本迷糊的神经猛然被敲醒。她的手还放在裤腰带上,闻声,抬眼望向床头柜所在的地方,视频还明晃晃地开着。傅小瓷脑子一炸,忙不迭地用被子裹成一团,涨红了脸尖叫:“啊——流氓!禽兽!”
手机的画面很稳,传来对话的声音。
“钟医生,今天暂时没事了,你不回去吗?”
他一手撑在门上,扶了扶眼镜,清冷的声音似乎比平时冷了几分,有些不愉快:“有事忙,你先回去。”
听到响动的护士有些好奇地瞅了一眼房间,但是什么也没看到,只好遗憾地说了声晚安。
这边,傅小瓷动作极快地冲上前关掉了视频通话。
她仿佛一只煮熟的大虾,露出的肌肤红了一片,龟缩在床上半天没有动弹。
小傅老师用她仅剩的记忆力仔细思考,刚才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总之,没有丢人就好……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傅小瓷的心里挣扎片刻,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钟斯灼的消息。
“有家餐厅味道不错,回来了一起去。”
“有事情给我打电话。”
“晚安。”
她看着一条条消息蹦出来,仿佛从心尖儿上灌了一杯蜜糖,说不出的甜的滋味。傅小瓷趴在床上,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回复。
“等我回来。”
“晚安。”
灯暗了下来。
傅小瓷埋在被窝里,渐渐地进入了梦乡。不知为什么,明明和往常一样几天见一次,脑海里却突然浮现那张脸,怎么也挥不掉。
她忽然有些期待,回去之后的餐厅会有什么好吃的了。
S市。
晚上吃了一点儿宵夜的钟斯灼开着车,一路上安静无声地行驶着,最后,停在路边。如果傅小瓷此时在家,从阳台望去,就能看到楼底下停着一辆黑色的私家车。
钟斯灼的手搭在方向盘上,靠着靠背,乌黑的眼眸凝视着公寓的某一层,灯没有像往常一样亮着,而是黑漆漆的。
他沉默片刻。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钟斯灼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通电话。
另一端,男人的声音严肃而低沉:“有人要动手了。”
“嗯。”
“他们把目标瞄准了傅女士。”
夜色中,男人的眼神陡然锐利,冰冷得可怕。他摘掉眼镜,一字一字,放慢了语速:“我现在就过去。”
*
深夜,傅小瓷渐渐地进入了梦乡。她仿佛坠入云端,飘飘忽忽之中,听到有人在说着什么,很快地,傅小瓷便醒了过来。
又进入谁的梦境了?
她迷茫地揉了揉眼睛,却看到一名陌生的男人正在拼命数钱。堆积着满房间的钞票洋洋洒洒,怎么也数不过来,他简直要笑开了花。
傅小瓷默默蹲在身旁:“好多钱啊。”
“是啊!我要财了!”他大笑几声,拼命朝半空撒钱,“只要我完成任务!”
任务?
她抬眼,动作突然顿了顿。面前的男人长相普通,穿着一身黑色衣服,一双吊梢眼看起来有几分油腔滑调的模样。
那双眼睛……就是今天打扮有些奇怪的男人!
傅小瓷越想越不对劲,站起身,问:“什么任务?”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不对,你是谁啊,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里?”男人突然警惕起来,就连梦境的画面也在急速抖动,看样子,说不定过几秒就会醒来。
她心生一计,面前的场景突然一变,男人躺在了床上,昏黄的灯光照着,他愣了愣,有些迷茫地一手遮住额头,问:“怎么回事?”
傅小瓷身穿白大褂,戴着眼镜,一副女版钟斯灼的即视感。
她一手抄口袋,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放轻柔声音,说:“我是你的心理医生啊。”
“心理医生……”
“我说过,我是你最好的倾诉伙伴,所以所有的秘密都可以毫无保留的告诉我,我永远不会告诉任何人。”
傅小瓷翘起唇,尽管在男人看来,是一张毫无辨识度的普通面孔:“你说的那个任务,是什么?”
“那个任务……”
面前的画面一闪,变成了一间房子,里面装修极度奢华。他站在茶几后面,坐在沙上的男人翘着腿,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你就记得往死里撞,撞死之后,我会保你出来。撞不死也可以保你出来,只是钱要少一半。”
“我明白了。你放心。”
“稳赚不赔的生意。”他冷笑一声,“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傅小瓷在身旁问:“要撞谁?”
“撞……撞……”
“叮铃铃铃铃——”
傅小瓷猛地惊醒。
她深深呼吸,半晌镇定下来,后知后觉地现自己早已满头大汗。她快速爬起来,门把上的玻璃杯完好无损,窗外,天色已大亮,蔚蓝的天空澄澈,从窗户望去,能俯瞰小半个城市。
联想到昨晚的场面,还有那个梦,傅小瓷不得不怀疑,或许,对方是冲着她来的。
她撑着桌子的手都有些颤抖。
“咚咚咚。”
门被敲了一下,傅小瓷瞬间浑身汗毛竖立,紧张到肢体僵硬。她悄无声息地在原地安静片刻,掏出手机,时刻准备报警。
对方又敲了敲门,她的脑海已经掠过了无数个杀人分尸的案子。她的手心出了汗,四肢冰凉,左右看了看,提起热水壶。
傅小瓷走到门边,哑着嗓子问:“谁啊。”
“是我。”
回答的声音清冷,平静,却又让人说不出的安心。
傅小瓷紧张之余,都忘记了钟斯灼是如何知道她住在这里。她扔掉水壶,仿佛身后有怪物追赶似的,拉掉安全锁,放下杯子,解开锁,开门,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干脆利落。
站在门外等待的钟斯灼听到里面咚咚的响动,生怕她跌倒在地上,正要出声询问,门突然被打开,一道纤细的身影从里面冒出来直接扑到他的怀里,紧抱住不放。
钟斯灼抱了个满怀。
怀里的人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惊慌过。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腿也有些软,幸好靠在钟斯灼的身上才渐渐冷静下来。
他伸出手,在她的头上轻抚,刻意放低的嗓音多了几分柔和和安抚:“怎么了?”
傅小瓷的脸埋在他的胸膛,哑着嗓子说:“做噩梦了。”
还是能成真的噩梦。
“别怕,我在这里。”
他就这么拥抱着她,一遍遍地轻声重复。傅小瓷能听到他的有力的心跳,能感受到他的体温,还有他的不经意的温柔,紧绷的神经渐渐地放松。
身后的一名便装男性站在距离四五米远的拐角处,尽职尽责地看守着,余光看到拥抱着的两人,顿时有些不敢置信那个低声抚慰女人的人,竟然是钟斯灼。
娘哎,天上要下红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