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子阳,你什么意思?”
李傕看清楚那人之后,勃然大怒。
他是个粗人,且是羌汉混血,一直以来都备受歧视。
凭借自身的战功,还有那七巧玲珑心,不断的钻营,十数年下来,终于有所成就。
嗯,如果从李傕早年来看,他而今的确是成就不低。
可是,若能娶了弘农王妃……
李傕很清楚,他那羌汉混血的身份,很难被人接受。但如果能娶到唐姬,对于他而言,绝对是一个飞跃。嗯,至少在李傕看来,他未来成就的上限,会被提高许多。
唐姬,不过是一个死去的弘农王的妃子。
但如果这位弘农王,曾是执掌天下的帝王,就变得不一样了。
他娶得可是皇帝的老婆,那将是一桩何等荣耀的事情?更不要说,这桩婚事还是汉帝所赐,那岂不是代表着,皇家对他的认可?听说,那弘农王妃,生的千娇百媚!
这种好事,就好像天上掉馅饼,过了这村,就没这店。
李傕本来心情极好,却不想被人阻拦,又怎能开心?
丁辰,则心中苦笑!
如果可以,他真不愿意出这个头。
但是那天晚上,他与弘农王的承诺,却让他不得不站出来。
“李将军息怒,且听我说完。
弘农王妃,乃弘农王妻子,而弘农王,不管怎样都曾为九五之尊。
李将军若娶了弘农王妃,与李将军而言是一件好事,但是与丞相,确是一桩灭顶之灾。”
董卓闻听,眉头一蹙。
“子阳,此话怎讲?”
“丞相,弘农王是被何人废黜?”
董卓一愣,旋即露出不快之色,“当日某见弘农王懦弱,而当今圣上聪慧,所以便废黜了弘农王。
此事,你当时就在洛阳,应该清楚。”
丁辰道:“那弘农王,又死于何时?”
“去年末,你当时就是南宫卫士令,怎能不知?”
“可是天下人却认为,是丞相害死的弘农王。
更别忘了,当初诸侯起兵,也是因弘农王……今弘农王故去不过一载,弘农王妃便下嫁给李将军,世人当如何看待丞相?他们只会说,弘农王是丞相害死,而弘农王妃下嫁给李将军,更是丞相逼迫。丞相欲成人之美,乃一件好事。不过,可曾问过弘农王妃呢?若弘农王妃得知这消息,含愤而自尽,那丞相辛苦得来的名声,必将毁于一旦。
到那时候,天下必然再生战乱。
而这一次,不管是否是丞相本意,可破坏皇室,践踏皇室尊严,害死弘农王妃的罪名,就等于是坐实了。”
“这个……”
董卓听了丁辰这一番话之后,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也陷入了沉思。
丁辰说的没错,万一弘农王妃不同意,到时候含愤而自尽,这个罪责到头来还是他来背负。
可一旁的李傕却不答应了。
他看董卓犹豫,顿时急了,“丁子阳,焉知弘农王妃就看不上某家?”
这一句话出口,莫说是丁辰,几乎这柏梁台上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露出讥讽之色。
甚至,连董卓都不禁莞尔!
你李傕,可真是好大的自信。
也不看看你长的什么模样?弘农王妃如果真的看上了你,那只有一个可能,她眼瞎了。
而事实上,李傕这话出口,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只不过这到了嘴边的肥肉,放弃了岂不可惜?
他恼羞成怒,手指丁辰道:“丁子阳,欺人太甚,如此羞辱某家,某与你不死不休。”
说话间,他反手拔剑出鞘。
丁辰自然不会束手待毙,二话不说,同样拔出了宝剑。
二人眼见着就要冲突,董卓却怒了!
他拍案而起,厉声喝道:“都与我住手!某家还没死呢。”
言罢,他一脚就踹翻了面前的酒案,只听哐当一声,整个柏梁台上,都是噤若寒蝉。
董卓面沉似水,厉声道:“来人,把他二人手中武器拿下。”
自有侍者走上前,来到两人身边。
李傕双目好似喷火,怒视丁辰。
而丁辰则顺从交出宝剑,对李傕的目光,视而不见。
他这会儿,可不敢乱来……没看到那边吕布已经起身了吗?
丁辰相信,以吕布之前在路上所表现出来的态度,一旦他真的和李傕动手,吕布绝对会对他不利。
“李将军,请莫让奴婢为难。”
侍从想要拿走李傕的宝剑,可是李傕却不肯松手。
直到董卓哼了一声,他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把宝剑交给了侍者,只是看丁辰的目光,越冷厉。
“丁辰,我承认,你方才所说,有些道理。
不过,这婚事乃陛下所赐,并非我逼迫弘农王妃。”
“可是,丞相今执掌庙堂,天下人也会说,陛下所赐,也是因为丞相所迫。”
“你,好大胆子!”
董卓怒喝一声,看着丁辰。
吕布一旁站出来道:“丞相,丁辰胆大妄为,更污蔑丞相,其心可诛。”
“丁子阳话虽有道理,但是,确有不妥。”
王允也站出来,表面上是为丁辰开脱,可暗地里,却另有深意。
蔡邕有些急了,见状忙站起身来。
只是,未等他开口,却见董卓摆手,示意他坐下。
“子阳,我知你心思单纯,刚才所言,未必就是真的在指责我。
只不过,你这个理由,却难以让我接受。毕竟是陛下赐婚,我若拒绝,岂非抗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