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
随着蒙仲一声令下,在方城的南城墙上,无数魏卒高举弓弩,朝着向城池冲来的秦军展开了一波齐射。
面对这阵箭雨,持有盾牌的秦卒纷纷用盾牌保护自己,而不曾手持盾牌的秦卒,则干脆用手臂挡在面前,以保护防御能力最薄弱的面门。
但有一点是相同的,即这些秦卒几乎没有惊慌,就仿佛早已适应了战场上的箭袭,以至于来自方城城墙的箭矢,并未能对这些秦卒造成太有效的伤亡。
这不,方城的魏军仅仅只来得及展开两拨齐射,秦军的前队便已扛着长梯冲到了城下,啪啪啪地将一架架长梯架在城墙上,开始攀爬。
看到这一幕,蒙仲不禁皱起了眉头。
『太快了……秦军的行动力……』
扫视着整个战场,蒙仲心下暗暗说道。
他必须得承认,虽说世人都觉得魏武卒是当世第一强兵,但就蒙仲此刻看到的这些秦卒,他们的行动力以及临战的状态,着实是不亚于魏武卒,仿佛全军每一名秦卒的心中都只有“胜利”二字。
他知道,这就是「军功爵制」的可怕,卫鞅提出的这套将战功与名爵挂钩的制度,仿佛将秦国上下每一名男儿都变成了渴望胜利、不畏死亡的战争兵器。
平心而论,这并非是蒙仲第一次接触秦军,早在去年伊阙之战时,他就已率领魏军与秦军较量过,只不过那时他还没有似今日这般深刻的体会。
想想也是,当日蒙仲面对的秦军,只是一支在经过与二十余万魏韩联军鏖战后的疲倦之师,军中秦卒的精神面貌与作战能力大打折扣,而今日他遭遇的这支秦军,却是在汉水北岸歇养充足,精力非常充沛的秦卒,这使得蒙仲难免有种错觉:这支秦军,比当日伊阙之战时的秦军更为强悍,更为悍勇!
“攻城!”
随着一名秦军将官的厉喝,不计其数的秦卒登上长梯,朝着城墙上方攀爬。
见此,在城墙上督战的魏续拔出利剑,沉着脸鼓舞着魏卒:“不要惊慌,用长戈将秦卒推下去即可,他们攻不上来的。”
在魏续的指挥下,只见众魏卒们微微探身在城墙外,用手中的长戈不停地朝着底下连续戳刺,使一名又一名的秦卒惨叫着从长梯上摔下。
但旋即,便有其后续的秦卒立刻顶替了袍泽的位置,继续借长梯朝城墙攀爬,整个军队的气势分毫不泄。
当真是秦国的士卒不惧死亡么?
当然不是,只是秦国的军法森严,在主将下令撤退前绝不容许任何人后退一步而已。
“再攻!”
城墙底下,再次传来了一名秦军将官的命令,在他的催促下,秦卒们再次加快了攀爬长梯速度,而这,也使得秦卒战死的人数直线上升。
可即便如此,秦军的气势非但不见削弱,反而越来越强。
“梆!梆!梆!”
“梆!梆!梆!”
不知从何时起,城外传来了类似金木敲击的声音,声色浑厚,极为整齐。
蒙仲转头一看,便现在秦军的本阵,那些尚未参与攻城的秦卒们,此刻正整齐地用手中的长戈敲击着盾牌,出阵阵整齐的梆梆声。
皱了皱眉,蒙仲感觉情况有点不太妙。
在秦军那整齐的盾牌敲击声下,方城的城墙上逐渐出现了一些不好的变化。
不知是什么原因,魏军士卒的动作逐渐变得不如先前灵敏,彼此的协作亦开始出现失误。
更有甚者,明明两军才接战不久,但城上的魏卒们却已开始大量流汗,甚至气喘吁吁。
仿佛有一个无形的枷锁套在这些魏卒的脖颈,勒地他们喘不过起来。
『……我军的气势被压制了。』
看到城墙上己方士卒的细微变化,蒙仲深深皱起了眉头,转头冲着旁边喊道:“叫擂鼓的士卒加重鼓声,务必要盖过对面!”
“喏!”
命令传达之后,城墙上的战鼓声立刻就加大了声量,但遗憾的是,这区区几面战鼓,如何抵得上城外数千名秦卒同时击打盾牌的声音?
见此,蒙仲立刻下令道:“传令蒙遂、武婴,想办法让士卒们稳住……”
话音未落,忽然南城墙的西侧爆了一股人声,蒙仲转头一瞧,骇然在城墙上看到了几名秦卒的身影。
虽然仅仅就只有几名秦卒,但仍将蒙仲唬地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