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天的京城御街,空无一人。
正德帝的马车,如风驰电掣一般,一路疾驰。
因为不是第一次来,所以,王贵海对前往郁府的路极为熟悉,加上正德帝正在火之中,因此,行路的时间,比以往少了一半。
马车在郁府的府门前,缓缓停下。
打扮成一般老仆人的王贵海,收了马鞭子,看了眼前方黑底烫金的“丞相府”的牌匾,转身看向马车,恭敬地说道,“皇上,到地方了。”
“嗯。”正德帝清冷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
紧接着,一只瘦削的男子之手,轻轻地挑起了帘子。
那大拇指上,一只硕大的碧玉扳指,在马车头的灯光照耀下,显得格外的刺眼,彰显着扳指主人的尊贵身份。
正德帝阴桀的目光,直直盯着丞相府的府门,似要盯出个窟窿一般。
王贵海见他挑了帘子来看,马上从赶车位上走下来,说道,“老奴这就去敲门。”
正德帝未说话,只淡淡看了王贵海一眼,他习惯于无声地吩咐着。
王贵海在他身边服侍了快三十年,早已熟悉了他的脾气,知道他心中所想。
这个时候,郁府的大门正紧闭着,门口左右的两个石头大狮子,正安静地蹲在府门两侧,傲视地看着前方。
因为是丞相府,石头狮子也比普通官员府前的石狮子,更加威严。
王贵海往那石头狮子上瞧去了一眼,眼神中闪出一丝鄙夷。
因为,他太清楚,这郁府的滔天富贵,是怎么来的。
若不是里头那个疯子郡主,有郁府的存在吗?
只可惜啊——
王贵海叹了一声,抬手抓着高大府门上的一只铜环,用力地敲了敲。
敲了五六下,才听有人在门后高声喊了一声,“谁啊?”
“速速开门!”王贵海细着嗓子嚷着,“黄老爷来了。”
正门未开,但从一侧的小门上,开了个小窗子,有一人提着灯笼,探着头往外瞧了瞧。
正看到王贵海冷然的胖脸。
王贵海不止一次来郁府,守门的人早已认识这个胖子大总管。
守门人望着王贵海的脸,心中顿时吸了口凉气,王贵海穿着便装前来,这么说……
是那位爷来了?
守门人的目光,又移到府门台阶下的马车上,果然,他看到了正挑着帘子望着郁府府门的正德帝。
正德帝的目光,冷戾阴桀。
守门人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对王贵海说道,“是是是,这就开开开门,您稍等。”
皇上又来了?
又来找丞相?皇上的脸色不好看,可别是老爷要挨罚啊。
守门人慌慌张张地跑去开大门。
高门府邸的大门,一般是不会轻易打开的。
只有在府里有红白喜事,或是府里的人加官进爵时才开,再或者是,有比郁府身份更高贵的大官前来,才会开正门,一般的情况,只开正门两侧的门。
仆人们出入则是走角门。
今天来的却是正德帝,府里当然要开正门了。
正门大开,王贵海扶着正德帝从马车上走下来。
正德帝依旧冷着脸,一言不。
进了府门后,守门的几个仆人马上跪下行大礼,“皇上。”
正德帝熟门熟路地径直往里走,王贵海细着嗓子冷喝一声,“还不快去通知你们的丞相大人?难道叫爷空候着吗?”
“回王公公,已经有人去通知丞相去了。”其中一个年长的仆人恭敬回道。
府门一侧的暗处,藏着长宁郡主的嬷嬷辛妈妈。
辛妈妈听得王一汇报说,丞相府有神秘人前来拜访。
她心中便起了疑心,马上来到府门前查看。
果然,同她猜想的一样。
来的人是正德帝,也只有正德帝,喜欢大半夜的前来丞相府,让丞相府的人开着正门相迎。
不知真相的人,还以为皇上十分看中郁文才,大半夜的亲上丞相府来商议家国大事。
可事实上呢,正德帝是去私会丞相的夫人。
不,不是私会,而是强迫丞相夫人屈服于他!
说出来,当真是讽刺啊!
看着渐渐走远的正德帝的身影,辛妈妈一刻也不耽误,身影一闪,飞快奔回长宁郡主的静园。
同时,她心中纳闷着,自从长宁疯了之后,正德帝已经有好几年不曾来骚扰长宁了,今天未何忽然前来?
而且,正德帝的脸色很是不好看。
难道是……
正德帝也得知了,当年那人,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人,正德帝是来找长宁问罪的?
问罪?
辛妈妈的唇角扯了下,心中更是冷笑起来。
倘若真是这样,她真想骂骂正德帝,居然还有脸来问罪?
逼得长宁装疯卖傻十年整,他还有脸来?
是皇帝就可以肆意妄为吗?
辛妈妈越想越生气,也越来越担心,因为,她太熟悉正德帝的脾气了。
她担心他会以权施压,让郁文才逼迫长宁就范。
辛妈妈想到这里,更加加快了速度,赶在正德帝的前面,回到了长宁的住处,静园。
彼时,长宁刚刚入睡,听得辛妈妈的脚步声忽然急匆匆的离开,又听到王一说,暂时代替辛妈妈守在她的卧房门前,她的睡意一下子全无。
事情有些反常,她不得不忧心起来。
女儿不在府里,辛妈妈为何会忽然离开?她去看谁?
正想着时,辛妈妈回来了。
“郡主。老奴可以进来吗?”辛妈妈在她的卧房门口,轻声喊着她。
长宁眉尖微挑,这么晚了,辛妈妈还来找她,可见,真的是有事生。
她飞快掀被起床,走去开了卧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