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少女面目沉静,声音不大却叫人都听了个清楚:“耳唇花喜阴喜热喜水,大宁北方并不多见,但更早一些的时候,大一些的香料铺子有专门卖耳唇花汁,盖因此汁液有帮助香材融合的作用。”
“那怎么就烂脸了呢?”
“是啊,这不是好东西么?”
陈延英听着众人的议论,与那红衣少女道:“请姑娘解惑。”
红衣少女略微颔:“因为这耳唇花汁,闻起来没什么问题,但若是接触皮肤,会将皮肤灼伤,稍不留神就红肿溃烂。因此,这些年已经鲜少有人用了,想必弄到瓶子里的这些,并不十分容易,且懂得用耳唇花汁的人想必深谙‘香’道。”
这般霸道!人群里炸开了锅,那毁了容的少女虽然没说什么,但一双眼睛却露出恐惧之色。
而那妇人仍挣扎道:“你又不是大夫,我凭什么信你的。”
那红衣少女也不生气,寻常道:“了解耳唇花的不需要大夫,凡是对香材有了解涉猎的都知道。”
妇人哑口无言,一时找不出其他的反驳之语。
“多谢姑娘解惑。”陈延英致谢。
那红衣少女十分坦然的受了,而后又道:“其实还有一处,小女子也不甚明了。”
她容貌寻常,难得是一股子沉着冷静的态度:“这位姑娘说香膏只用了一回,但我瞧这瓶子里的,已经去了大半,其余的都去了哪里?”
那妇人急忙道:“那人给我的时候就是半瓶啊!”
陈延英与红衣少女,连同妇人的女儿一起看着妇人:“娘,你说什么?哪个人?谁给你的?”
“陈……陈韵堂的伙计啊!”妇人神色慌张。
陈延英笑道:“因为招待的都是女客,我们的导购也都是女子,而伙计一般是不给客人递东西的,他们只负责送货。这些,凡是我们陈韵堂的熟客,应该都记得。婶子莫非是没来过我们陈韵堂?”
人群一片附和之声。
妇人脸色一白,双手攥紧了自己洗的白的衣裳,偏偏她女儿又问:“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延英叹气:“陈某不愿意将人逼到绝境,这香膏在小店卖十两银子一瓶,可婶子和令爱的衣裳都有些旧了,如何舍得花十两银子来买一瓶香膏,而不舍得给令爱置办一套像样的衣裳呢?”
寻常人,满足了吃才能想穿,满足了穿才能想美,这妇人并其女儿,似乎并没有满足穿上,如何急着就要变美了,十两银子对寻常人家而言可不是小数目。
这时,陈韵堂去而复返的伙计也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老郎中。
原来刚才的伙计离开,不是搬救兵,是请大夫去了。
“既然已经毁了,最先做的不应该是找大夫尽快医治么?而后才是讨回公道。”陈延英看着那妇人摇头:“请大夫替这位姑娘诊治一下吧。”
又看向之前的那位红衣少女:“或许这位姑娘也能帮得上忙。”
周围人议论纷纷,但这一回比较统一,都是赞扬陈延英处事厚道的。
现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这妇人来讹人的。
那毁了容的少女眼睛里已经蓄了泪水:“娘,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说么?谁给你的香膏,女儿的脸啊!”
女妇人颤了一颤,声音低低的道:“都是没钱闹的呀!是有个婢女打扮的姑娘给我的,说是帮她办成了这件事,整垮陈韵堂,就给我一百两银子,娘想着你都要出阁了,连一件像样的嫁妆都没有……我苦命的女儿呀,从小就没有爹,现在亲事也没有了。”
她伏在地上嚎啕大哭,周围人指指点点,这妇人的心也够狠了,既然知道那香膏用了会毁容,怎么还敢给亲生女儿用呢?
他们哪里知道,那妇人还留了小半盒子没加耳唇花汁的香膏,预备等拿到酬劳了再给女儿用呢。
沈秋檀叫来朱四五:“去,告诉陈公子,看好之前要动手打人的那几个壮汉,还有那妇人,继续再套套话。”
朱四五点点头,忽然又涌过来一群官兵。
是京兆尹和金吾卫的人到了。
那红衣少女身边的一个绿衫女子嗤笑到:“果然最没用处的就是这群人了,案子都审的差不多了,才来,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